第八十九章 恻隐 (第1/1页)

    人群的边缘上，两个老奶奶坐在地上、背依在树干上。树干有半人合抱粗，枝干上的叶子早已经落光，明显是颗死树。没有树荫的遮挡，借着月光，可以很看清两个老奶奶的面容。两人也不知道受过多少岁月折磨，脸上的皮肤干枯的如同老树皮一样，还有一头稀疏的干枯白发。他们的身形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飞。

    此时，这片区域的人大多已经入睡。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醒着，睡不着的原因大多是给饿的，远处还可以看到有人在来回踱步。

    两个老人依着树干，两眼无神空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灰衣老人说道：“好饿”

    “我也好饿”另一人答道，声音虚弱无力。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灰衣老人声音有点颤抖。她转过脸去看另外一人，满是皱褶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然后有点哽咽的道：“我也快六十了。能活这么久，我已经知足。可惜阿亮，这孩子比我去的还早。他才三十出头。家里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没了。”

    边上，穿黄色衣服那个老人呆滞的坐在原地，搁在腿上的手不住的抖，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冷的。她感觉到灰衣老人的视线看来，整个人向后缩了缩，然后回身往后者方向望去。在她转身的一瞬，“嘶”的一声沉闷的撕裂声响起。她背后位置裂开一道大口子。她感觉到凉气袭来，冻的浑身一阵哆嗦，可是用手怎么捂也捂不住，凉气总是往里边冒。她借着月光打量着裂口，当看清楚那破旧的衣服上的裂口后，眼中闪出一丝可惜。

    衣服破成这样。她只能巍颤颤的抄起边上布袋，翻出一件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衣服套在身上，黄衣老人感觉身体暖和不少。她重新倚在树干上，仰头，两眼望着天上的星星，眼神飘忽的道：“我的糟老头没有了。儿子、儿媳妇、女儿都没了。咱们境遇一样。”

    她说着，两眼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天上的星星，眼神越发的飘忽。传说，人死后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它会高高的挂在天上，每天夜晚看着亲人，有时还会发出明亮的光芒。她看着天上最明亮、闪烁着光芒的星星，越发的觉得亲切，感觉星星正幻化成一张熟悉的笑脸在对她笑。那笑容和她爱笑的儿子的容颜一模一样。她看着这熟悉的“脸”，笑了，很满足，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灰衣老人发现黄衣老人忽的笑起来，微微诧异，顺着后者的视线往上看去，看着天幕上的繁星，看着这从来没有过的灿烂的繁星。

    良久后，黄衣老人继续道：“我受不了这折磨了。早点死去，早点解脱。”她像是想到什么，浑浊的双眼突然泛起一丝精光，语气有点期盼的道：“说不定黄泉之下。一家子还可以聚一聚。”

    灰衣老人脸上同样出现莫名的神采，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却忽有所感的往一边看去。视线所及，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不远处，那人身形挺拔，正缓缓的往这边走来。她发现年轻人往这边走来，赶忙用枯枝般的手去推了推边上的黄衣老人。后者很快清醒过来，顺着前者视线望去，同样发现越来越近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到两个老人边上，双方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两人前面，脸上被阴影覆盖，看不清表情。

    两个老人看着居高临下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恐惧。他们惶惶不安的向后挪，背紧靠着树干，仿佛只有树干才让他们有一丝安全感和依靠。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看不清表情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远处睡着的人们，嘴巴张了张，眼里满是犹豫之色。她们表情挣扎。最终，灰衣老人像是鼓足勇气一般，讷讷的道：“我们没有吃的东西给你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