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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第1/1页)
江松说:“看见了,师座。我们之前没见过,我不知道您的好恶。我不是说着真话长大的,可今天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今天要定生死。” 虞啸卿看着他,“你在乞命?” 江松承认,“是在乞命。尽其道而死也,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先贤孟子说的。我刚知道要做什么,师座。” 虞啸卿问:“做什么?偷jianian犯科?见缝插针?” “那是怎么做。我刚想做,想也没机会。”江松看起来有点儿茫然,“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从来没能站稳脚后跟,一直虚耗。” “你确实该死。”虞啸卿说完靠回他的椅背上,连枪套也不玩了。唐基询问地看了他一眼,才决定问下个问题。 “哪年从戎?” “民国二十五年。那年委员长推行新生活运动,广播国民自救救国之道来着。” 唐基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嗯。是的。” 张立宪小声地向他求助,“籍贯?” “河北吧。籍贯河北。”唐基说。 于是张立宪先恼火地看了眼让他无法公事的江松,然后刷刷地记录。而虞啸卿一瞬不拉地盯着江松,像头择时而噬的豹子。 瘸子换了换已经站酸的脚,这样的磨嘴皮子看来要延续很久,有坐的地方,但从江松进来后他们就再没谁坐着。戳在那儿,大气不敢出,但众人看起来倒更像是在街头围观斗殴的无聊人士。 唐基仍在继续他三章九条十八款的例行公事,“婚否?” 江松摇头,“否。养自己都很麻烦。” “可是我党党员?” 江松做出了一个酸酸的表情,“我党对一个补袜子的军需没有兴趣。” 虞啸卿忽然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又直了起来,这家伙每当提问时倒像发难。 “在哪儿学的打仗?” 江松愣了一下,“什么?” 虞啸卿说:“你的毛病很多,别让我再加一条装腔作势,你在哪里学会的打仗?” 江松默然,“……我会打仗吗?” 虞啸卿盯着他,“装腔作势该死。” 江松说:“死了很多人。” 虞啸卿说:“军人之命,与国同殇。你我很快也是这条命,哪儿学的打仗?” 江松答:“我看见很多死人。” 虞啸卿又说:“我也看见很多,没边没际的。与我同命的死人,我还活着而已,哪儿学的打仗。” 江松的回答仍是文不对题,“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虞啸卿站了起来,众人都知道他是个暴躁的家伙,冰山一样的暴躁,所以他一言不发,他拔枪快得很,快到你尽可以相信他十七岁就杀过人,然后他一枪轰在江松两脚之间。 老家具沉,倒地时很响,那是陈主任跳起来时撞倒的。唐基扶桌子站着,他好点儿也就是没撞倒椅子。审人的人现在全站着。江松站在他的原地,看着脚与脚之间的一个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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