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凰_第一百零七章 长夜笙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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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长夜笙箫 (第2/2页)

。但我依然记忆犹新,夙沙炎在那场战争中为救李瀍,化身西境一抔黄沙,那惨烈的一战中唐军虽胜,却伤亡惨重。

    我一直觉得那场战争里最委屈的是夙沙炎,现在想想,其实真正受苦最多的是战火中的百姓。

    “那笙歌怎么样了?”我着急地挠挠头。

    墨白凭借身高优势拍了拍我的头:“急什么,听老先生说完。”

    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在长安替人算卦,勉强糊口,对弟弟一家的遭遇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家破人亡的笙歌流落街头,被卖进了玉缘坊。”

    我一时没反应上来,等反应上来时狠狠吓了一跳:“玉缘坊?!”

    “好在没过多久。有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就替她赎了身,她无处可去,那公子就把她送到了我这里。我收养了她几年,”老头越说越吞吞吐吐,好像在故意隐瞒什么事情似得,细节也全都漏掉了。只囫囵概括说:“后来,却硬是要去给一个王爷当婢女,我拗不过她,就让她走了,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

    不过好在他说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那王爷,可是当今陛下?”

    “正是……”老头儿点头,神色不自然地绷紧了,说完,便不再言语。

    如此说,老头口中的笙歌确是我们要找的笙歌无疑了,找了这么多天,事情终于快要水落石出。

    老头儿的一番话让我想到了能找到笙歌的办法,开心道:“多谢老先生,老先生多保重!”说完迫不及待地拽起墨白往外走。

    “公子,姑娘,请等一等!”老头突然开口。

    我吸了一口气,暗忖他和玉缘坊里那个太子**娘陈mama是一家子吧,怎么都爱话说一半藏一半,等人要走了才把事情全说出来。

    转身回去之时,老头儿表情颓唐:“我这双老眼已经瞎了,腿也走不了路了,我已经受到报应了。”

    我一脸莫名其妙,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却突然猝不及防地朝我和墨白的方向扑通下跪:“姑娘若真能寻到笙歌,请姑娘一定转告她,老头子我对不起她,她大人大量,不要怨恨我,老头子我在这儿给她跪下了,来生做牛做马,老头子也会偿还她!”

    我听得云里雾里:“你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啊?”

    老头什么也不解释,只一个劲地磕响头:“求求姑娘了。”

    ……

    从茅草屋走出来,天已经放晴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墨白:“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算卦的老头很蹊跷?”

    老头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笙歌的亲人,但他刚一听到笙歌的名字的时候,表情明显不是听到亲人名字时候的亲切和高兴,相反的,他像撞见冤家一样,很紧张,很惊恐,这是疑点之一。

    还有一点,他虽然告诉了我们笙歌被他收留之后的经历,却语焉不详,什么细节都没有。“照他那么说,他收养了无家可归的笙歌,养育了她好几年,这分明是他对笙歌有恩,可最后他怎么突然又下跪又磕头的,说他对不起笙歌,还让笙歌饶恕他?这不是很奇怪么?”

    墨白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换了个话题:“你想到了找到笙歌的办法?”

    这一次换作我卖关子,得意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墨白:“……”

    不管老头隐瞒了什么,他已经把我们解开这团乱码的关键找了出来——笙歌曾被卖到玉缘坊。

    所以只要我作出一幅步虚画境去到那时的玉缘坊,就能找到玉缘坊里的笙歌,也就能顺着这条时间线得知她最终的下落。

    回府之后,我迅速搬来笔墨纸砚张罗开,一边研墨一边暗自赞叹墨白这一次帮了大忙。如果不是墨白找到那个奇怪的老头,找到笙歌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虽然你有的时候挺讨厌,但有的时候也挺让人离不开。”

    “哦?”墨白坐在窗边玩弄折扇,偏过头,脸上浮起得意神色:“那我是讨厌的时候多一点,还是让你离不开的时候多一点?”

    我朝他做个鬼脸:“讨厌的时候。”

    墨白:“……”

    玉缘坊很快在笔下落成,我把手伸到画卷上空,举起匕首对准手腕,多年不曾割腕取血,竟有一点不敢下手。

    墨白不经意抬头,发现我举止踌躇,合起折扇问:“怎么了?”站起身朝我走来,看到我一手拿着小匕首比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轻轻拿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左肩,想了想,问:“怕疼?”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换做几年前,我一定会一边举起匕首朝他比划,一边逞强地大嚷:“我才不怕!”可这些年过去,他已经太了解我,最知道我什么时候是真的坚强,什么时候是假装。

    他走到我身后,一只手轻轻附上我的眼睛:“看不见,会不会好一点?”

    温柔的触感,温柔的声音。这个人,天下女子可望不可即的人,他有一双莹白修长的手,手中的笔可以画出倾尽天下的水墨,此刻温柔地附在我的眼睛上,属于我一个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窗外雨打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心底渐渐有了勇气,匕首划上手腕的皮肤,细长的伤口也并不觉得多么疼,血珠顺着刀锋滴到画作上。

    他蒙在我眼睛上的手指渐渐松开,眼前连绵阴雨已经骤然变换成晴朗深夜,夜空无月,繁星满天。鳞次栉比的长安城处处张灯结彩。玉缘坊坐落在我们身前,尤为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建筑被各色灯光映出缤纷色彩,坊中华灯初上,璀璨如白昼,人流攒动如潮,人声聒噪,正是长安最繁华处。

    人流熙熙攘攘间,高耸的角楼上突兀响起一支冷笙,缥缈悠扬如同人间天籁,与灯红酒绿的玉缘坊格格不入。

    角楼四面挂着一层薄薄红纱,红纱后隐约露出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形,下头聒噪的人群一时寂静无声。

    玉缘坊里里外外,无论男女老少都张大了嘴,直直抬头望着角楼上红纱翻起时露出的一截月白裙纱。

    时空仿佛已经停滞,只有清冷音符在静止的空间中悠扬婉转。

    寂静持续了数秒,人群中才突然响起一个赞佩的声音:“一阙笙起,一城声落——果然名不虚传!”

    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来,带着无限可望而不可即的垂涎:“美人佳音,若能登上角楼亲眼目睹,此生或可休矣!”

    一个声音嘲笑:“做什么白日梦,那位姑娘,岂是我等普通百姓想见就能见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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