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凰_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山不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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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空山不语 (第1/2页)

    幻象以一片死寂的黑暗结束,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条窄窄的亮光撕裂开来,裂口愈来愈大,光明将正片黑暗吞噬。

    模模糊糊之中我渐渐醒来,感觉有微微烛光晃动,即使微弱也有些晃眼,房间昏暗,被厚厚的帷帐层层包围,眼前似乎有朦胧的身影坐在我身边,身形高大而憔悴,是我最熟悉的人。

    “墨白……”

    我动了动唇,发现连喊他的名字有些吃力,就像已经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坐在我床边的身影突然狠狠一晃,紧闭的眼睛霍的睁开。

    短短的对视,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他的瞳孔像一面镜子般澄澈,从他的眸子里我看到自己憔悴的半躺在一席暖榻上,头上带着我最喜欢的玉步瑶。

    “你醒了?”难以置信地,他身子一抖,脑袋险些撞上床榻的围柱,无神的眼睛瞬间像个孩子似得笑起来。

    然而这样惊讶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瞬,就无声无息地变成自嘲的一个笑,耷下眼角,然后缓缓笑出声来:“是我又做梦了。明知你再也不会醒来,还每夜做着你醒来的梦,如果这是你折磨我的方式,阿源,那就永远这样折磨我吧。”

    一睁开眼就听到他说出这样难过的话,心里却有隐隐的开心:“墨白,你看着我,”我托起他的脸:“这不是梦。”

    他不敢相信,想要抬起手握住我来确认我是真实的,但却犹犹豫豫地举在半空中,颤抖着不敢碰我,生怕一碰到我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用力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肤,把他的手掌贴上我的脸颊,他的身子因疼痛而微微一颤,随即蓦然僵住,半晌。他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背,被我掐伤的地方渗出一层血丝。突然,他从身后狠狠抱住我。抱得那么紧,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你活过来了?你活过来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我仰起脸,大滴眼泪落下来:“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月蓝的那段记忆让我沉睡了六天,生命迹象全无,他以为我死了,却不想承认我死了,守着我的“尸体”六天六夜。

    阿祚已经熟睡,夏夜的风中裹着不知名的花香,帷帐重重,就像隔开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和我的夫君。

    “上天把阿祚赐给我。让我今生能有一段普通家庭里的幸福恩爱,我很感激上天。就所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要难过,因为我是心满意足的离开的。”我心疼的看着他凹陷的双眼,与他十指交缠。

    “但是,阿白,我最感恩上天的,是他把你赐给了我。”

    “那你就好好活着,好好珍惜我。”他说出这样霸道的话,霸道地将我拉入怀中。我知道这样不由分说的霸道是在掩饰内心的惶恐,他也知道魂裂这种事情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些人选择与命运博弈,在朝野之中一生浮沉,即使有一天虎落平原。也会想方设法东山再起。

    而我没有和命运博弈的心情,我已经像一叶扁舟在浮尘之海之中浮浮沉沉了太久,如今只想遁世于浮尘之外,与相爱之人携手度此余生。

    然而却被命运驱使着,不得不再度踏进历史的洪流之中,拼尽全力浮出水面。挺身向风口浪尖。

    看到月蓝临死编织下的记忆后的第三日,大明宫哀钟阵阵,昼夜不息,朱温以崇高的礼仪厚葬敬月何太后,身披缟素亲自运送棺椁至太陵。

    适逢立夏,百花盛开,却听闻棺椁所到之处,遇花则花落,遇草则草枯,太陵所在凰岭山却漫山遍野盛开如海的二月蓝。

    空山流水,千鸟啁啾,梨木落,万蝶飞,花不语,任思绪。

    ……

    “祚儿,过来。”借着烛光微火,我朝阿祚摆摆手示意他到我这边来。

    “阿爹,阿娘。”阿祚听闻呼唤,立刻疾步走过来,恭谨地行了一礼。

    这张与李儇七分相像的脸上已脱了稚气,出落的温温如玉,谦谦有礼,一袭白衣穿在身上,如同皎洁新月。他是个很守礼数的孩子,十分孝敬长辈,当然在栖凤山上长辈指的就是我和墨白。

    “祚儿长大了。”

    我探身过去握住他一只手。

    “阿娘一直都不太会照顾人,这些年跟着阿娘,一定受了许多苦吧?”

    阿祚使劲摇摇头,抬手附上我的脸颊,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泪水纵横。“阿娘养育孩儿长大,如今孩儿长大了,却不能侍奉阿娘报答养育之恩,是孩儿不孝。”

    “说什么傻话。”我笑着赶紧自己抹一把眼泪。能够有机会看着他长大,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是我要感谢他。

    我从身后榻上取过几件叠好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袍都有。时间虽赶得紧,但一针一线皆是我熬星星熬月亮亲手缝制。他能一年四季穿着我的衣服,就好像我依然四季陪在他身旁。

    “到了河中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要立刻托令狐专捎信给我们,知不知道?”

    阿祚点点头:“嗯,知道。”

    “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阿祚又点点头。

    “生病了要及时吃药。”

    墨白握住我的双手,轻轻在我手背上拍了拍:“阿源,祚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阿祚近到我身边来,抬头继续擦拭我的眼泪,笑着安慰道:“是,阿娘,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了,您放心吧。”

    “墨公子,小公子该启程了。”三声叩门声后,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中年男子披着夜色立在门边,神色有些焦虑不安。

    是凤翔节度使令狐专,他来接阿祚了。

    阿祚回头看了来人一眼,微微点点头,起身将衣物塞进包裹。背上行囊。墨白紧紧握着我的手,以示无声的安慰,但看着阿祚离开的身影,泪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他走到门边。令狐专接过他的包裹。

    令狐专朝门内看了一眼,目光定在墨白身上:“护送小公子安全抵达河中后,臣会立刻回长安复命,墨公子。”他说完转身正欲出门,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过身。改口道:“不,陛下。”

    阿祚在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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