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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广元凉面 (第1/1页)
汪直离开已半月有余,这几日院试公告下来,附近会稽县、上虞县、嵊县,都来余姚县考院试,今日便是县衙登记的日子。 五黄六月太阳炙烤着大地,满城尽是焦金流石,路旁的杂草丛几乎要燃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没有一丝风,路边本应茂盛的树冠,也都没精打采耷拉着。 日前县丞谢恩给谢迁安排了一门亲事,谢迁断然拒绝了,并正式的告诉谢恩,往日的恩情他会报答,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谢恩气的砸了桌子,说再也不管谢迁这个白眼狼。 顶着炎炎夏日,谢迁与几名学子一并来县衙领院试结票。 领结票的队伍排得如长龙般蜿蜒曲折,案子前的书吏抹着汗一一比对抄录。而排队之间,有风华正茂的年轻学子,也有累次赴考三四十岁的中年,更有花白头发的老学究,但各个年龄段的学子们均是热得汗如雨下。 好容易排到谢迁,府衙里不少书吏都知这是府试案首,也知他这童生身份不过是走个过场,过了院试便是秀才,不由提前恭贺了一番,谢迁淡笑着回礼。 各县的众学子们都是用些羡慕、嫉妒地神色瞧着谢迁,不免有人些不忿,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旁坐轿从县衙而出谢迊,直接插队,来到案子前的书吏跟前,令一旁的书童给他填写答卷的卷头,领了结票,回首笑道:“迁弟,这场院试你可闭着眼考了。反正无论如何,提学张大人都是要取你的。不过可惜,迁弟县试不是案首,如今就算院试拿了案首,也凑不齐小三元了。”说着还挂上一脸惋惜的神色。 谢迊面上是恭贺,实则语气带着嫉妒,是希望如此吹捧一番,引起众学子的对谢迁的不满。 谢迁淡淡瞧着了谢迊一眼,冷冷道:“哪里,府尊吉大人,给我谢迁这个机会,乃是栽培之意,我又岂能不知好歹,不思进取。”话题一转,继续道“倒是迊兄才在南雍做荫监监生一个月,如今竟快跨过县试、府试不考,直接推荐来考院试,这才叫我心声羡慕。” 旁边的学子们本是嫉妒谢迁的,但听了这话,则更看不起谢迊,将下巴抬像谢迊,询问道:“这人是谁,为何能成为南雍的荫监监生?” 一个摇着扇子的纨绔子,幸灾乐祸道“一看你就是外县的,这人是余姚县尊夫人的义子,本是出身贫寒的农家子,但人家有个本事的准泰山啊!” 一身着灰色布衣的学子,抹了把热汗,好奇道“哦,是谁啊?” 另旁一书童猛打着折扇,给头戴金冠的主子煽风,只听这主子,淡淡道“可听过那程克勤,十岁便以神童身份进宫,更是成化二年榜眼,如今为礼部贡举?” 上虞县学子们也不是完全不知朝廷事的人,感叹道“这人竟是与李东阳齐名的程克勤的准女婿,我记得那程克勤是兵部尚书的长子,但好像礼部贡举和兵部,还没办法把人名正言顺的弄去读南雍吧?” 坐在树旁摆着两大冰盆,一身着华贵的嵊县学子,冷笑道“哈哈,但程克勤可是娶了个世家嫡女为妻,其妻便是那大学士李贤的嫡长女李莹,遂这谢迊定亲的则是大学士李贤的外孙女,你说可不可以读南雍,做荫监监生啊?” 几个布衣学子,不由得小声嘟囔,道“一农家子竟要娶了尚书府嫡系千金,这运道也太好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于此同时,谢迊狠狠瞪了谢迁一眼,暗骂:哼!谢迁你给爷等着,等爷成了亲,有了得力外家,定有你好受的时候,且让你再得意些时日。 学子们了解此事后,瞧着谢迁的眼神带着尊敬,毕竟有六步诗的名头在前。但看谢迊完全就是瞧吃软饭孬种的目光,下面就看六月九日的院试,到时再见分晓了。 众学子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一聊便是相见恨晚,中午相约去逛书肆,然后找了家酒馆听听小曲放松一下心情。 谢迁懒得搭理这群冒酸气的书生,取过结票,再在院试的卷头里,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祖孙三代履历,仔细填好卷头后,将试卷交还给府衙的书吏。 完成这些后,又去集市上买了些小玩意,给溁儿玩。 大概是学子考院试的关系,虽然皎阳似火,但不仅客栈住满了人,就连集市的人气也旺了起来,多了些卖鸠车、布老虎、摇头张口狮、风筝、无锡泥人、大吴泥塑、鲁南木玩具、凤翔泥塑、白沟泥人、秦淮花灯、南通板鹞…… 谢迁顺手买了个大竹筐,每个小玩意,都买了一样,兴高采烈的背回去。 出了城门便运着内力,脚底快的生出风来,吹打着林叶,沙沙有声。 八坡村,传来边石榴雄壮洪亮的叫骂声“是谁又偷了我家的菜?为什么每次都偷我家的菜!五脏坏死…子孙后代不得安生的玩意儿…” 随即谢迁加快步伐,顶着烈日,回到小楼钻进厨房里,道“溁儿……” 但见程溁身着水粉华莲对襟半臂,配浅米色下裙,用小rou手抹了把热得红彤彤的小脸,用筷子夹了一块吃食,吹凉后喂给谢迁,笑道“呼呼!来,张嘴,啊!呼呼!新出炉的拔丝菠萝。” 谢迁从嘴里甜到心里,眸子里溢出满满的幸福,细细品味后,道“嗯!好吃,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程溁也喂了自己一个,享受的眯着眸子,道“一会再做些拔丝山药,拔丝苹果,拔丝香蕉,拔丝蒲圻,这几天忽然就热起来了,热得不想吃饭,但是零嘴不能少。” 谢迁又让小人儿喂了一块,道“一会儿迁表哥把冰鉴从密道搬出来,这阵子刚好可以用。” “之前李大乡绅留下的硝石咱这还有不少,刚好做些冰砖,这高温,倘若没有冰,根本活不了。”程溁翻着竹筐,道“呀!咋还给我买风筝了,大热天的我可不出去。” 谢迁宠溺道“等到立秋,咱们再去放风筝。溁儿自小就如同小火炉,身体棒棒哒,和那群娇滴滴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程溁拿着布偶,笑道“那是自然!我吃的是啥,她们吃的是啥,这布老虎倒是喜庆,很有田园的味道,不错。” 谢迁举着筐里的小泥人,道“对了,溁儿,刚迁表哥路过伏虎村,听边石榴又在闹,说她家菜又被偷了。” 程溁翻了个白眼,努努嘴,道“迁表哥不会是怀疑是我偷得菜吧!那里都挨着北山脚下了,远着嗫!我才不去,再说我有这么笨?专门奔着一家人去偷菜嘛,我可是很有原则的,只是在近处拔些不起眼的菜。” 谢迁一想也是,宠溺道“是啊,溁儿最聪明了,若是有心偷菜,又怎会被人发现,就看咱伏虎村便知,连续偷了将近一个月了的菜,都没一家发现的。” 程溁拍着胸脯,理直气壮,道“这叫润雨细无声,迁表哥以为我乐意偷菜,要怪就怪林淑清,把我大棚里的果蔬全部连根拔起,还快马加鞭献给圣人,连根葱都没剩下!” 谢迁劝着小人儿,哄着道“不过还好溁儿提前连小楼的窗子都上了锁,又下了痒痒粉,小楼才幸免于难。” 程溁的眸子闪耀着自信,伸出小rou手,摆动着食指,得意道“我那可不是一般的痒痒粉,全都是提纯过的,用量少、见效快、药效持久,中此毒者全身犹如蚂蚁蚀骨一般,但不致死。” 叹了口气,继续道“哎!不过还好有直哥哥在圣人面前周旋,不然真被林淑清指鹿为马,说成是程月仙种的那些方形吉瓜与虹霓祥瓜,不过还好我爹历来不进厨房,也不下地种田,并不知晓我是如何种瓜果的,否则可真有嘴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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