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欲望 (第2/2页)

起来：“不！不！不！！！你想干什么，我绝对不能死！要是你杀死我的话，我的妻子无法得救，就相当于你将她也杀死了啊，你想杀死无辜的人吗？！！！”

    昭阳的手臂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接下来他的大脑仿佛被仇恨的黑炎所吞没，无穷无尽的杀意从心中孕育而生。

    “对不起，我早就决定不会再犹豫了！不这么做，这么做的话……”

    他的手臂仿佛被虚空中的手向前牵引着一般，手臂侧面的刀锋幽光闪烁，捅向了前方，然后意志被愤怒和仇恨吞没。

    “编号000913击杀编号000947，剩余30人！”

    变身响鬼的试炼者很聪明，也很悲哀，他从来都是挑衣着很正常的无住所的人下手，因为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试炼者，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他已经战胜了不少人。为了能够更早结束试炼拯救他的妻子，他迫不及待地不断找人战斗，然后在战斗中麻痹自我，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冲淡负罪感。只是他没有想到，试炼中存在着执念不输于他的人。

    “哈啊……哈啊……”

    昭阳解除了变身，被灼烧的全身起了水泡，阵痛刺激着神经。

    自己，再一次在战斗中失去了理智，凭借着身体自发战斗的本能，杀死了对方。似乎只要一想到昭露，自己就无法冷静下来，心中有着一股为了她愿意做任何事的冲动，哪怕那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呜——呜——”

    警笛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是打斗声太大引来的吗？为了避免背警察撞见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昭阳如惊弓之鸟般立刻离开了此处。

    昭阳走后没多久，附近巡逻的警察闻声赶到，发现了响鬼试炼者的尸体，立刻开始封锁现场调查。警笛声惊醒了附近还没睡的居民，一群看热闹的群众从四处聚集到了此处。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的不只有普通人，还有试炼者。

    在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人缓缓抬起头，脸部笼罩在路灯照射的阴影下。他露出了猎人见到猎物的笑容，眼中闪动着黯淡的红光。

    然后向昭阳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能闻到昭阳身上那种和他自身相同的味道。

    ……

    ……

    ……

    昭阳拖着残破的身躯行走在夜色里，尽量避开深夜下班的人，工作了一天的公司职员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从居酒屋中喝得烂醉走出来，周边的办公楼中还有职员加夜班发出的灯光。

    城市的夜晚自然有夜晚的活力，不过昭阳想要避开这活力，夜晚的热闹与他而言似乎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事物，前不久才刚刚脱离孩子阶段的他，还从没接触过这些事物。

    不希望被人注意到，昭阳拐向了偏僻的道路，夜晚的星空缓缓在天际显露，走在周围道路上的路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昭阳落在前方一名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身后，漫无目的地前进着。他不敢与前方的女孩离得过近，于是刻意放慢脚步，远远走在后面。

    他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脑中都在想着刚才战斗的事情，以及自己身上产生的微小变化。

    在激烈的战斗中，脑细胞全部被战斗所占据，所以没空胡思乱想，但是一到平静了下来，各种悲观多念头如同海浪一般拍打着昭阳的理智。比起身体上烧伤的疼痛，心中的悲哀压迫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与自己战斗的那个响鬼试炼者，他只是想救他的妻子！但是却……为什么！为什么自己非要那么做不可呢！他死了那他的妻子肯定也会……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这个混账试炼呢，昭阳简直要哭出来了，那个男人临死前绝望的大喊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为了拯救妻子而战斗，昭阳为了拯救meimei而战斗，都是为了胜利并活下去，那个响鬼肯定也杀死了许多其他人吧，被他杀死的人们也有他们的至亲，怀着同样的目的进入了试炼……

    为了让自己重视的人活下去，就要夺走他人的性命，还有他人珍爱的人吗？

    “不！我没有做错，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啊，为了，我的meimei，只能牺牲你了！毕竟我们不都是赌上性命来战斗的吗！我们是一样的，我绝对不能输……”

    进入这场试炼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得不为之杀死其他人的重要理由，他们都和昭阳一样，所以才互相残杀着。若要杀死其他人，就意味着要连同他们背后所珍视的，所守护着的东西一同夺走。

    无论平时自己的思想是如何抗拒去杀人，以及无可避免的对他们产生怜悯，但是一到战斗中，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就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对方，被仇恨缩支配，依靠着战斗的本能而杀戮。虽然一直标榜自己是为了meimei而不得不战斗，但实际上在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高尚的理由，只是被嗜血的欲望所支配了。

    昭阳看着自己的手，曾几何时这双手上沾满了血液，那并不只是死去的那些人的性命。只要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沾染上无法洗刷的罪孽，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杀戮就是杀戮，无论怎么粉饰，有着多么正当的理由，那也依旧是罪恶。他已经罪孽深重了。

    为了自己重要之人，而夺走他人珍视之物，这就是昭阳踏上的修罗之路。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背负着罪孽，一路继续杀伐下去。

    正这么想着，昭阳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向上看，他看见了——星空。如此的绚烂，绮丽，数万颗星星汇集形成了银河，在天空闪烁。这么真实，这么近在咫尺。昭阳不禁对着天空伸出了手臂。

    上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星空是什么时候来着？昭阳想不起来了，在他所居住的名为君明市的城市中，因为高度污染，就算是最好的天气也看不见几颗星星，但是他模糊的记得，童年时期确实有一次见到过相同的星空。

    “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记忆就好像蒙着一层纱帐似的，从这头可以模模糊糊地窥见旧时的影子，却无法追忆到过去的时光。明明是切身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