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守终 (第1/2页)

    午后的丛林散发出松木特有的香气，阳光从枝杈零落的缝隙间溜出，把廊下晕染成模糊的金色，水泽令华手捧装有热茶水的瓷杯，注视着院中顺着花茎飞舞的蝴蝶。

    刚才她已经服侍天条会长更衣、如厕，现在稍微空闲了下来。七年前引发的祸患直到现在还在继续，这经由自己之手而霍乱世间的浩劫何时才能终了呢。

    不过令华对自己制造出的生命体并非没有私心，她把借由自己细胞诞生的悠看作亲生儿子一般。

    想起来，也快到那个时候了呢。令华抬起头，在湛蓝底衬下小动物形状的云层漂浮，随着微风缓缓游动着。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变得伤感，今年亦然。家人因为Amazon的事件而不能团聚，这样已经过去了很久。不知道现在悠和美月在干些什么呢，还有他们……终有不需要再战斗的一天吧，这样的日子早些来临就好了。

    令华尽量不去想这些事，她把茶杯放在一边，向着院子走去。拿起一旁的肥料袋，把比土的颜色略微深一些的肥料洒了下去。初秋的雨水总是伴随着寒流一起到来的，最近的天气也开始变凉了，自己种的花还没有开花就已经接近枯萎了。

    回忆开始隐隐作痛，马上就要到了呢，五年前的特拉洛克之日。

    手机铃声响起，令华把肥料放下，拿起了边上的洒水壶，晶莹的水雾润湿了嫩绿的藤茎。

    “喂，是本部长吗？”电话那头响起原驱逐班队长志藤真的声音。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悠没出事吧，他还好吗？”

    “不，他现在很好。”志藤答道，电话那头还能隐隐听到三崎说“本部长还是那么关心小悠啊”的声音和高井堵住他嘴的声音。

    对话继续：“只是例行公事，我觉得某些事情有必要通知本部长你知晓，顺便也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你说吧，希望不要是坏消息。”

    “算是个难以定性的消息吧。我们已经和小悠有过联系了，据他所说他已经成功说服小守和其余实验体放弃利用原生体向人类复仇。这样的话问题就算解决一半了，来自那边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那你认为问题所在是什么？”

    “后续的处理算是个麻烦，虽然避免了灾害扩大，但是看他们并没有杀死原生体的意思，充其量也就是流放或者藏匿。不过原生体的存在便是一种无法忽视的罪恶，压力确实放缓了，但坐视不理也不是办法，所以想征求你的意见。”

    “原生体确实对人类是不小的灾害，但若是M他们……小悠的意思如何？”

    “他没有明确的表态，不过从他无条件放走了那些实验体来看，应该是支持他们吧。”志藤说到这里停住了，其实他也不清楚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也在迷茫着吧，“那本部长，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令华叹了口气，“如果那是小悠决定的，那就按他想的去做吧。若是出了事就到时候再解决。那边的事情放缓了，就先着眼于另一头原生体——千翼吧。先打探情报，必要时请驱逐他。”

    “明白了，之后再联系。嘟——”电话挂断了。

    令华注视着天空，五年前的事情依旧萦绕在心头。

    ……

    ……

    ……

    海边，周围是嶙峋的怪石，两旁的山崖夹着海角，呈现出倾倒之态。因为浪涛激流不断冲刷，岸边的石块被腐蚀出空洞，晒干的盐粒附着其上，阳光下反射着白光，一些藤壶吸附在岩石下部。

    “原来放下复仇的担子，是这样轻松的事情啊。”一个戴着眼镜的实验体说道，“好久了，终于能好好正视蓝天了吗？”

    旁边另一个女性实验体接话道：“现在还不到哪种时候呢，等我们不会再被追杀，那样或许才是可以真正放松了。”

    “真有那个时候的话，我们应该早就被杀死了吧，哈哈——抱歉，开个玩笑啦。”

    “净说这种丧气话，就不能想些好的吗。比如，这个世界真正对我们敞开怀抱的时候。”男实验体笑着，伸了个懒腰，对天空伸出手去。

    一旁站在崖壁下面的阴影中的守看着剩下仅仅四五个的同伴，也露出了他纯真本性的微笑。

    “太好了，大家好像都很高兴呢。”

    “看来我之前的做法真的是错误了啊，大家想的也只是增加更多的同伴，而不是加害人类。”

    “希山，你这家伙又在自责了。”那边听到了守和希山两人的谈话，也向岩壁凑了过去，“虽然你是倡导者，但当初是我们一起决定要做的，不是吗？”

    “是啊希山君，现在我们也是经你提醒才能醒悟的，我们期望的是同伴，而非复仇。所以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反而是你让大家终止了这错误的行为呢。”

    “曾经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还有未来啊，虽然大部分同伴死去了，但我们不还活着，不还互相守护着吗？”

    “这就是‘守’这个名字的意思吧。”

    几个人笑了起来，看着此情此景，希山也感觉放松了许多，好像身上的担子没那么重了。当初因为想要保护同伴他才提出的利用原生体感染人类，增加更多的Amazon，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大家继续用以前的方式活下去吧，和原生体一起！”

    提到原生体，大家的表情忽然变得灰暗。

    再尴尬的沉默中，守终于忍不住，打破了灰色的屏障：“……希山君你真的很在意原生体呢，应该不只是因为她是我们延续下去的希望吧，毕竟对我们……”

    省略掉的话是“毕竟对我们这种生物来说，也没有延续下去的价值”。

    希山憔悴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就像是我的亲人一般，我做梦都没想到可以再次见到她……”

    “那就约定好了，我们大家一起活下去！”守忽然激昂起来，把手高高举起，“大家听到希山君说的了吗，这里的各位都是彼此的亲人，我们大家已经被紧紧联系在一起了，请大家为了自己和同伴活到明天吧！”

    “守君……”

    “不要突然说出这种话啊，好难为情的。”

    守用诚挚的眼神看见大家，他的心灵就像是水晶般璀璨生辉，不因自己的意志降生却生来就背负残酷命运的守说道：“我理解大家，大家在潜伏在人类世界的那两年一定都有着相熟的人类，建立了能够互相理解的关系，我也是如此，有着值得信赖的同伴，既然不想再伤害他们，也无法共存，那我们就离开好了。”

    “离开，对啊，离开，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存活方式。”

    “既然人类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