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前世 (第2/2页)

一边倒酒，一边嘱咐傻蛋多吃点，就这样，两人畅饮起来。酒过三巡，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老乞丐突然晕晕乎乎地说：“傻蛋，你喜欢上学吗？”

    傻蛋还算清醒，自豪地说：“阿爸，我不喜欢，你可以教会我一切啊，呵呵。”

    “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可惜了啊！其实你早已超过同龄人很多了，你有他们的知识、有他们的经验、更有他们没有的品质。哎，以前让你走，可你就是不愿离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都怨我这老头子啊！”老乞丐自责地捶胸顿足道。

    “阿爸，我自己不愿离开你。别提这些了，让我们讲一些高兴的事。”傻蛋插话道“好，阿爸听你的，讲一些你喜欢听的事情。恩...傻蛋记得三年前吗，我在外面捡到了许多破书，你像看见宝贝一样，吃饭睡觉都带在身上。最后还指着书上的文字问我，呵呵，你不知道吗，老子就是一个文盲，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屑小，就头晕眼花...”

    一旁的傻蛋不好意思地傻笑，认真地听老乞丐讲那些往事。老乞丐又继续讲：“后来，被你这小家伙惹烦了，我把这些破书一下子撕碎扔掉，结果你小子生气了，三天不理我，可是把我闷坏了。最后又给你找到几本破书，你才和我说话...”

    “可惜了，如是你出身富贵家，将来不是一位律师，就是一位医生。哎，现在跟着我，过着这种吃完上顿没有下顿的生活，真是苦了你。更可气的是，你现在还得了这种病，真是苍天不让穷人活啊！”老乞丐越说越生气，一手举杯，一手指天怒骂，颇为一副沧桑凄凉之感。

    傻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时地用手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泪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老乞丐说：“阿爸，不让你说这些，你又绕到了这里。嗯...阿爸我想对你说一些事情。”

    老乞丐饮完一杯酒，毫不在意地点下头，示意傻蛋有话尽情说。“阿爸，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为我存什么找工作、上学的钱了，有什么好吃的就去买；有什么好玩的就去玩，不要再让自己白白受苦......”

    “另外卖一些东西时，三里外收购点的王二老是缺斤少两，你要留一个心眼；在附近买烟酒时，注意看标价，那些人渣老是骗你；注意以后晚上不要忘记盖被子，你那双腿有严重的关节炎，风雨天就会疼痛，就是晚上受冻造成的——”

    “娃啊，不要说了，阿爸都知道，都知道啊。”手里端着酒的老乞丐，呆呆愣在那里，怎么也喝不下手中酒，泪水模糊了通红的双眼，声音哽咽，脸庞因无奈、痛苦而扭曲着，像个孩子似的。

    “阿爸，你听我说下去。花花（如傻蛋般可怜的女孩）打工的酒店比较不错，记得每次我都会神秘地讨到许多吃的，其实那都是花花接济我们的，阿爸要多多感激她，帮助她...”傻蛋一口气说了一大顿，似乎要把余生的话都在这一刻尽情倾发。

    一旁的老乞丐早已泣不成声，泪水不断滴在酒杯与饭菜中，粗糙的双手不断抚摸着傻蛋的发丝，哽咽地安慰道：“娃啊，不要乱想，明天咱们上别家医院瞧瞧，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来我们喝酒。”

    “嘻嘻，阿爸我们喝酒，喝酒。你再给我讲一些欢乐的往事。傻蛋也停止了说话，一杯杯陪着自己的阿爸，认真地听阿爸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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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夜无声，只有两人碰杯声与欢笑声。外面北风依旧凛冽，滴水成冰，呼啸声卷起一阵阵雪花吹进两个人所在的破庙，但是他们毫无知觉，依然在尽情地痛饮与畅怀。

    就这样两人聊到深夜，最后不知是谁说到了伤心处，两人抱头大哭；又不知是谁讲到了欢乐处，两人捧腹大笑。一会痛哭，一会儿大笑...一直到两人沉沉睡去，进入那悲惨而又温暖的梦想。

    第二天，大雪仍在下，老乞丐首先从破席上爬起来，走向破庙外。庙外深深的大雪足有一尺深，天地银装素裹，好不美丽与纯洁。

    老乞丐激动地大叫：“傻蛋快起床啊，外面有你最喜欢的大雪，快来看看啊。”老乞丐冲屋里喊了两声，但没有什么回应，他突然感到一丝疑惑与不安。平常总是傻蛋先起床，然后叫醒自己的，这次怎么...

    “不对！”老乞丐立即慌乱地跑向破庙内的破席处，呆呆地望着“沉睡中”的傻蛋。此时，傻蛋双手在怀，蜷缩着身体，四肢僵硬地躺在席上，嘴角处挂着丝丝微笑，眼角处两滴泪水早已结成了冰花。他，已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傻蛋啊...”一声声悲怆天地而又浑浊不清的吼叫从苍老乞丐口中发出，传出破庙，飘荡在茫茫雪地上，渐渐消散。

    天空更加阴沉迷蒙，其中一朵阴云在高空中格外醒目与神秘。深邃的苍穹中，大片大片的雪花渐渐覆盖了悲天怜地的叫声，也覆盖了一切房屋树木车辆，只剩下呜咽声在雪空中不断响起，不知是寒风声，还是那生死别离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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