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神魔双生 (第1/1页)

    捆绑，死亡，时代的风尚。

    破晓，埋葬，子夜的荣光。

    ——《欺神书.子夜侵晓—尤因》（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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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位于乌云团中心的本家总部，整层楼除了暗暗的灯光外本不应有其他的光亮。

    他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或者说，刚开始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平静了。

    蓝色的妖光盖过了照明灯，羽生鹤闭着眼睛仰起头，似是在感受着什么东西。他的周围，蓝色的羽片飘舞纷飞。

    他的脚下，是无数七零八落的枪，上面的战术手电的光四射杂乱。这些枪的主人，此刻除了他之外皆倒地不起，他们的头上、身上，蓝晃晃的光羽蓝光带血，血流成河。

    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所有人都拿枪对准了羽生鹤，而羽生鹤只打了一个响指。仅仅一瞬间，本来在他身后的翅膀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变成了无数飞散的羽片，让整个41层都染上了绝望的蔚蓝。那些走在前面的人，瞬间就被扎成了刺猬，后面的人也都在眨眼间了无生息。他们倒地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蓝翼破空的尖鸣。

    他躲在电梯后，有幸活了下来，但他的左手边就是半个脑袋被削掉的战友。

    他抱着脑袋，颤抖着。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组长会害怕这个人，羽生鹤不但能熟练地运用神力，还能时时刻刻保持着令人恐怖的优雅。

    他的那些惨死的队友，大概只是把他之前的强大当做了一种偶然。然而，突破包围—追逐本家—消灭所有人……所有的偶然加偶然加偶然，得出来的就是必然。

    他曾经握着枪，和那些遍地开花的死人一样狂妄，可是现在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探出来。他是人类啊！在绝对的死亡面前，他心中的勇气此刻转化为了沉默。

    他此刻蹲坐在电梯门后面，一抬头便看见了头顶闪闪烁烁的电梯按钮。

    要不…按一下？

    按一下，他就有可能从这地狱里撤出来，离羽生鹤，离那蓝光远远的。楼上还有自己人，刚刚小胡子就和一大批人走楼梯上去了。

    死是迟早的事，现在呆在这里只有死，要是拼一下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

    他这么想着，飞快地起身按下了-1层的按钮。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身为本家精英成员的身份，他不想再上去见什么组长了，他要离开这里！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

    他的耳朵被电梯清脆的声音带走了，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看见了羽生鹤睁开了他的黄金瞳，原本仰起的头机械地转了过来，与他对视了几秒。

    出乎意料的是，羽生鹤并没有做出哪怕一点点动作，只是看着他，冷漠地看着电梯门缓缓闭上。

    他似乎在刚刚产生了错觉，因为他竟然看见羽生鹤的嘴角微微一翘，似嘲讽，却又带着缥缈无神的怜悯。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电梯总算是关上了，他看见上面显示的楼层数在一点一点变小，期间也没发生什么事。

    「可悲…」

    羽生鹤看着闭合的电梯门，苦笑着挑了挑眉毛。

    「你明明可以在天使手下死得安详，却非要下地狱去见他。」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了，地上堆满了七零八落的尸体，而唯一的活人，却又在刚刚带着天堂人的身份，在羽生鹤的眼前，离美好与安详越来越远。

    起码羽生鹤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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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梦都没想到，电梯在这轰隆隆作响的大楼里竟然能正常运行，要不是因为他手边只有电梯，他才不会冒这个风险。当然，他也没想到羽生鹤真的一路没有阻拦杀了他。

    也许是他真的没看见，不过很可能是这个恶魔放了自己一命。这可能吗？谁知道，但他的的确确活着下了电梯。

    停车场本来就很暗，再加上周围的照明设施因为刚刚的震动失去了光亮，整个地下停车场宛如地下墓场，在黑色的薄暮下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等待吞噬朝它靠近的一切。

    「嗯？」

    他揉了揉眼睛，这下他看见了，不是他迷糊了，是真的——原本本该空无一人的电梯口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隐在深邃的黑暗中，他低头只看见了他显露在微光下的鞋，抬头只看见一双粉色的眼睛，不悲不喜，只露半妖半亮半抹邪。

    「怎么…」

    他愣了，围着这双眼睛绕了几步。但因为怀疑，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你是谁？！」

    末了，他鼓起勇气开口。

    「我记得上面在打呢，可你却下来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开口了，声音更是那番不悲不喜。

    「我…你到底是谁？」

    没有回应，但那粉色的双眼却抖了一下，随即，黑幕里的人影走上前来。

    「喂…」

    他退到了电梯口。

    「我不清楚，是我本身让你觉得可怕，还是因为刚刚你经历的事。可无论如何，你猜怎么着，你现在在我的面前，而不是在他面前。」

    「你和他是一伙的？」

    「当然不，我们只是都对搞死本家很感兴趣罢了。」

    他看见对面的人双瞳紧缩，然后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走到他旁边了。

    他看见男人朝他伸出来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在这个人伸出手后，他顿感脑袋剧痛，双目恍恍惚惚，腿也开始发抖。

    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何，看到了自己被肢解，被撕裂，尸块被丢给了嗷嗷待哺的狼崽。那是他自己！但他此刻还站在这里，下一秒似乎就会赢来相似的结局。

    他和自己皮开rou绽的脑袋对视了，那脑袋已经不成人形，眼窝深陷，眼珠干瘪，一小撮细rou连在眼窝处，挂着眼珠，垂到了嘴边。头皮被整个卷起来扯开，舌头被切去，鲜血汩汩地从嘴里流出，染红了积水的土地。

    他看着自己的头，头也注视着他忽然，他似乎发觉到了诡异——那头竟然动了，被撕开的嘴唇颤抖着，逐渐变成了一个诡异到极致的微笑。

    他想要叫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活动了。那个粉目的男人双目变得越来越红，红的像血，亮的像太阳。刚才的自信和狂妄顷刻间消失不见，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他竟然连闭上眼睛都能力都没有。

    「其实，我一直缺一个人给我聊一聊天，只有沐朗我太寂寞了，你长着一副很好看的脸，相信你也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开口。可他看得见。他很清楚的知道对方是一个男人，可在此刻却露出了一副妖娆妩媚的女性表情。

    「虽然比不上沐朗，可你会是个好孩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活着是，死后是，永远是。」

    那一刻，他似乎想起了，在电梯门关上之时羽生鹤说的话。

    然后他感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动了动，随即便是火热的烫感。

    「黎明与虹光，天际与幻想，破碎的圣杯，放逐，死亡…」

    一个响指，在顷刻间，带走了他所有的思想。四周黑暗不减，但他以全然不知，双目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双眼，嘴唇微张但双唇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