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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辉月 (第1/1页)
宇智波鼬从未在他的妻子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 他见过她欢喜的神色,伤心的神色,安宁的神色,愤怒的神色,甚至是懵懂的、迷茫的、痛苦的……却独独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神色。 如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空」的。 真正的空,什么也不存。 常人所说的「空洞」,其实也还是略略有迹可循的,而不是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真正的空空如也。 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尊无神的躯壳。 “……阿萱?”他的心头忽然升起了一种几近于恐慌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荒谬的——尤其是,经历过了一切,也对那一切真正释然了的现在。 他与萱是夫妻,是将要一起扶持着度过余生的人,感情亦不可谓不深厚,但实际上却又无法称作「爱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那简单得多,而又复杂得多。 ——反正不是爱得你死我活同生共死那般。 鼬的心中有个很清楚的认知,若是他死了,萱会痛苦会伤心会一辈子放不下,但她还是会努力地、认真地、如同一个普通的好人一样活下去,而若是萱死了他活着—— 那么恐怕也是别无二致。 甚至他的痛苦伤心都或许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但他同样无比肯定,这辈子,再没有第二个人能作为像她一样的家人被自己接受了——不是爱人,也不是像父亲、母亲、佐助和樱那样的亲人,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家人」。 而在这一刻,他几乎有了一种,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的感觉。 万幸的是,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他的那一句呼唤,萱在片刻之后「醒」了过来。 “鼬?”她的声音竟然有些哑。 没等鼬回答,她便继续道:“我看见了……我找回来了。” 水中那些金色银色的「雾」全都已经消散了。 她脸上的「空」转化成了一种不知道该称作可怖还是可怜的神情。 “什么。”鼬接着她的话轻声说道。 其实一般人看到这样的萱,听到她这样的话,必然都会经历一个惊讶、错愕一类的过程,但他好像完全不需要经过这个过程,而是自然而然地接上了那句话。 “辉月。”萱说道,“月神族供奉的尊神辉月——天生不信玄的曲萦唯一矛盾着信赖其存在的月神。” “祂是曲萦的过去——也就是我的过去。” “这里就是辉月的神府——你看出来了吗?” 鼬这才有心思留意周围的环境。 这原本应该是个洞窟,但却大得仿佛整座山都是中空一般,而在山洞的中心,有一个不知道该称为神座还是祭台的东西,极高极高,嵌着如同水晶一般的物事,刚好映着顶上投射下来的辉光——不错,那遥远的洞顶实际是空的。 “我是真的没有料想到,六道封印让整个月亮都天翻地覆,这个地方——却这么完整地一直保存到了今天。” “你不妨看看那些画。”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是在还没有文字的时候,被记录下来的东西。” 鼬却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微笑的异常,依言便去看周围的那些岩画。 岩画起初并不精致,甚至还有些粗糙——到了后来逐渐变得精细了些,并且附以文字的解说。 不过那种文字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古今任意一种文字,而是全然的陌生。 “如若你读懂了这些画,又知晓了实际是什么样的情形,大概便会明白了,我——辉月,是个怎么样荒唐可笑又可悲可恨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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