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野店 (第1/1页)

    夜幕降临，戈壁滩上起风了，晚上肯定要大降温。

    新修筑的公路两边没有架设路灯，风吹细砂打得货车玻璃劈啪乱响。

    黑天有风沙，能见度低，开车不安全。再说，开了一天的车，老杨头的脖子、肩膀子上像吊了两块砖，又酸又麻，小腿肚子上也像灌满了铅，就在沿途的一家汽车旅馆住下了。

    老旧的木式栅栏门，两人多高的圆顶土坯房，房子里十几年前的老式卡带收音机里播放着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乌鲁木齐难舍的情结，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一曲放完，重头开始，循环播放。多鱼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喜欢放这种过气的老歌曲。

    三人推开木栅栏走了进去，宽敞的房间里面铺设着羊毛地毯，地毯上绣着浓郁的阿拉伯风格图案，墙壁上也挂着一张，尺寸略小，但绣工极为精致，色彩有墨、绿、蓝、湖蓝、黄白、金、月白等，五彩斑斓，赏心悦目。

    卡带收音机旁，放着一张矮躺椅。留着一脸白胡须、头顶戴一顶白帽帽，酷似维族老汉的老头慵懒的背靠在矮躺椅上前后晃悠着。

    老汉见有人推门进来，懒懒的问了一句：你们住店还是加油？

    大爷，我们住店。多鱼回答说。请问住店多少钱？

    一间房子50元。老汉干脆利落地回答说。

    这老汉人倒也实诚，没有讹人。那我们要3间房子。

    老汉咂了一口酒，摇头说道：光住店的不成要住店就要加油，不加油就不能住店。

    捆绑销售。

    那加油多少钱？多鱼开口问道。

    加油500。老汉怕对方听不清楚，伸出五个手指头。

    在这人烟罕至的戈壁滩上，好不容易来个顾客，人家能不狠狠宰你一刀吗？

    哎，你这也忒黑了，住店才50，加油怎么就变成500了？多鱼忿忿不平地骂道。

    便宜点，加油250。多鱼讨价还价，拦腰砍一半。

    老汉毫厘必争，嚷嚷说：咦，500块还嫌贵，你可以不住嘛，又没有人强迫你。外面就要刮黑沙暴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说完，老汉不再开口说话，闭上眼睛，听他喜欢的过气流行歌曲。

    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呼呼作响，门板被风撞击的叮咚作响。

    这大晚上出去，只定叫风沙给埋了。

    老杨头见维族老汉不好讲话，一咬牙。得。我们认宰，今天就破费一次。不过我可说清楚了，姑娘你住的房子的房费得由你自个儿出。

    女子开口道：我身上没带钱，我晚上跟他住一起。说着用手指向了多鱼。

    行。老杨头坏笑着说：孤男寡女，晚上睡觉不冷，只是你俩到时候动静别整太大，人年纪大了，这心脏可受不了。

    老杨头不情愿地付了钱。

    维族老汉收下钱以后，拿起桌子上的地产酒肖尔不拉克，给老杨头，多鱼，陌生的女人每人倒了一杯。

    欢迎你们，远方的客人。来，酒嘛、水嘛、喝嘛，钱嘛、纸嘛、花嘛。

    多鱼品尝了一口，感觉有点苦，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儿。大概是存放的时候没有密封好，跑了酒香气，混入了沙土。

    多鱼放下纸酒杯，跟着老汉出去院里给货车加油。

    老汉从麦草垛里拎出一大个塑料桶子，拧开桶盖子，里面冒出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儿。

    多鱼怀疑地说：大爷，您这里面装的是汽油吗？

    小伙子，瞧你怎么说话呢，不是汽油，难道还是水不成嘛，不信你可以喝一口嘛。老汉不给多鱼争辩的机会。

    拎起塑料桶子，咕嘟咕嘟就往货车油箱里倾倒淡黄色的汽油。

    给货车加完了油。老汉神秘的笑了笑，说：小伙子，我这里晚上还有节目表演，你要不要来看？

    节目表演，原来汽车旅店里还有人在。

    什么表演？多鱼很好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表演？

    这个嘛，你看了以后就知道了嘛。保证让你满意嘛。老汉扮了个鬼脸。

    好奇心作祟下，多鱼跟着老汉进了屋，穿过长长的走廊，步上楼梯，来到二楼最靠里面的一边房子门口。

    房檐下悬挂着一盏忽亮忽暗的红色灯球。

    快进去吧，里面节目好的很那。老汉催促着。

    多鱼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略显昏暗，一张简易的木头床，一卷卫生纸，一双男式拖鞋，半面白墙壁不知被什么东西摩擦的又黑又油又亮。一台使用的多年的12寸日立牌黑白电视机里正播放着90年代版本的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