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第2/3页)
我洗了澡,又涂了些伤药后便上了床打算睡一觉,却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其实能懂李武的意思,但我已然被慕容白扰了心神。 我想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懂,天下于慕容白而言到底是怎样的重要。 我闭上双眼,感到烦躁异常。李武的话被我抛之脑后,并未放在心上。然而未想到,日后有朝一日,我还真就应了李武的话。纵我征战百回,少年将军,却还真的是遭了一群鼠辈的道,生生地逼死了我。 而慕容白,却是里面最大的一个帮凶。 逼死我的,最大的一个帮凶。 秦王宫长生殿 “王上...”小桃子担忧地唤道静坐在书桌边已然三天的慕容白,将食盘放到桌上,小心道,“您还是...吃点东西吧。” 慕容白眼神空洞无神,对小桃子的话置若罔闻。 小桃子看着慕容白这幅模样,心中自然是一阵钝痛,险些落下泪来。伺候慕容白这么些年...她何偿见过这样的慕容白虽说那日的国印最后没盖下去,可她又怎会不知慕容白的心有多苦。不然的话,慕容白也不会自那以后,便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看那本在书桌上放了五年却维持着原来的模样,还翻在那页未变过的书,发着呆。 “王上...您为您身体着想下吧王君若在,他也定然......会心疼啊。” 兴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慕容白的身子终于动了。她十分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了头来,目光茫然,又带上几分无措: “王...王君” 小桃子见慕容白终于有了反应,面上一喜,急忙应声道: “对啊,您这样王君定然会心疼的” 慕容白却是忽然笑了,笑地那般苍白无力,语气也带上几分嘲讽。她活了三十一年,第一次这般看轻自己: “她才不会...心疼我呢。” 她声音低了下去,苦笑道: “她不在意我,已然很久了。” 右手手心攥着的那封和离书陪了她整整三天,三天。这三天里,她拒绝了一个能救出她的机会,等同是将那人在逼死。而所有人,却还都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 是对的么 怎么会对 她对不起那个人很多次,害那人置于生死之境几番,现下她悔了,想保护她了,却又是这般无能为力。 说她是这大秦最有权势的王,可她却只能逼她去死,连救,都不能去救。这王......当得真是好啊。 现下却又说那人会心疼她怎么可能那人若是真的心疼她,那又为何不留在她的身边,让她护着她,偏偏要去那修罗战场......现下,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看着她死 “小桃子...”慕容白哑着嗓音道,“你过来。” 小桃子依言上去。 慕容白拉开柜子,拿出一纸诏书,交给小桃子,示意她打开来看。 小桃子双手接过,展开来看,不到片刻,小桃脸色倏然煞白,猛然跪地,颤声道: “王上” 怎么可以这样...... 慕容白却是面无表情,她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手中的那封很多年前的信,淡声道: “虽说她已然写下和离书...但孤未允,自然便还是夫妻。” 小桃子落下泪来,失声道: “王上......” “民间...妻为夫殉,不是常事么。” 小桃子哭花了脸,怎么可以...王上怎么可以想到要为王君殉情...... 她可是这大秦的王啊 “孤这一生,都是为了大秦而活。执政十五载,未敢有所怠。倘若...”她声音嘶哑之极,却又带着绝然,“倘若她当真的出了事,孤定然...不能负了结发之誓。” “可王上...您要为大秦想想啊......”小桃子哭声道。 慕容白轻笑了一声: “生都是为了大秦,死若为她,有何不妥小桃子,你知道的...这大秦有多对不起她。孤已然立好诏书,孤若驾崩,你便将此告示天下。希望清言......是个好国君。至于母后......” 她淡淡一笑: “转告她一声:烦请她为大秦,费心吧。孤这一生,也只任性这一回。” 小桃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窗边忽然进来一人,她正欲开口唤卫兵,定眼一瞧,原来竟是莫善。 莫善进了屋来,快步走到慕容白身前,行礼道: “主上,王君已安然归营。” 慕容白身子一颤,猛然站起身来,颤声道: “你说什么” 她,安然无事 “王君已然归营,安然无事。”莫善面无表情道。 “好...好”慕容白终于是笑了,笑得倾国倾城,人面桃花,璀璨夺目。 等了三日,她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现下她已然安然无事,。 这天,便就晴了。她也,能放心了。 我一夜好梦,在我知道苏域还平安地活在这世上以后。但也许是已然习惯了去遗忘,我并没有...想起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慕容白。 正常的情况下我应当庆幸的,庆幸我与慕容白之间还有挽回的可能,然而事实上,我唯一庆幸的便是苏域还活着。 苏域还活着。 我想我所有的好运气都聚在了一起才会让我知道并再度见到苏域。 她还活着,就比什么都要好。 我离开了秦王都已然好些年了,曾在那里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我是个很健忘的人,因为我很惜命,所以关于慕容白好的坏的我都已然忘记了。我该忘记她的,尽管我已然知道了她当年并没有逼死苏域。我很久没有再想起她。 我习惯了遗忘,也习惯了放下。事到如今,纵然她手上没有染上苏域的血,她也已然不是我的慕容白了。 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慕容白了。 她是慕容无的母亲,是谢长君的妻子,是这大秦的王......唯独却不是,我的慕容白。 她过得很好,就要君临天下了。而我,则终究是一个会被历史所遗忘的故人。 我已然绝望,又为何还要逼自己幻想出希望来我早已不是那个靠幻想而活的鬼谷纵横。我只是一个从军几载,早忘却了自己的名讳的人。 他们都叫我谷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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