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外记_第四十六章 无可救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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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无可救药 (第2/3页)

   “我们都是以武立身的武者,都明白磨炼的意义。”白益站起身子,凝视自己的双手,“没了对手,没了能用全力击杀人体的机会,武者和拔牙老虎有什么区别?”

    “没有。”

    崔元亨淡淡说了二字,便即让白益喜出望外,微微一笑。

    “是的,没有。”他说的声调高了一点,指向身后瘫痪的那些麻药上瘾者,“武者有别于他们,就是因为在他们自甘堕落的时候,我们在锻筋炼骨,磨心励志。既然他们要死,我利用起来,错了吗?”

    没有回应,地道外的火光把崔元亨脸深深埋在阴影中,唯有他的右手,一刻不停地转动腰间玉佩。

    “我不管你怎么想,”白益继续道,“这是我追求武学的机会,即使杀人,即使违背道德,我也在所不惜。”

    噗啪——

    栅栏内的一个上瘾者开始呕吐,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崔元亨此刻如同雕塑,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有玉佩转得愈来愈快。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麒麟隐去,玉佩停在了另一面上。

    崔府内,崔夫人没来由地心悸一下,捏着胸口对夫君道:“长乐,我突然......唉,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崔长乐暂时停下打包收拾的工作,出一口气道:“不必担心贞儿,她从小就好强争气,跟着的俩小子也让人放心。”

    崔夫人摇摇头,“何愁还好,我不太喜欢那个高个的海一粟,太没个正形了。”崔长乐耸肩乐道:“要说行走江湖,比他还机灵的年轻人真找不出了。”

    “唉......总是怕她闹小姐脾气......”崔夫人捏着胸口,“还有亨儿......”

    崔元亨坐到她身边,扶着夫人的肩膀,“亨儿一向老成稳重,武功也不比我差,不要太思虑。”

    崔夫人转头,神色在担心之外,莫名添上一丝恐惧,“我担心的是另一个......”

    崔长乐原本轻松的神色消失殆尽,搂住妻子道:“所以他才去了武当山啊,自在真人多年调教,你看这次寿宴?”

    崔夫人没有应声,只是哀愁地叹了口气。

    远在湖南,武当山的掌门人,自在真人李仪像个普通的云游道人一样走在路上,突然有所感悟,停下西行的脚步凝望东方。

    为师的决断是福是祸......就由你告诉贫道吧。

    随即转身,向着西方而去。

    哼。

    嘿嘿嘿嘿......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在地下的密室不断回荡在墙壁间,听上去似乎有无数人同时发笑。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元亨笑得愈发癫狂,就好像是一个疯子看见两个病友打架时露出的那种笑容。

    “呼——”那人抬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放风了。”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的反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啊?别装蒜了。”那人冷不丁说道。

    白益懵了,“什么装......”“没说你。”

    崔元亨自言自语道:“你要是没杀心,我会出来?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停顿了一下,他突然又玩味地一笑,“人命?你还认为他们是人吗?”

    墙上挂着的上瘾者身体从中断裂,下半身连同着脏器掉落地面,散发的恶臭挑战着人性。

    那人注视地上蔓延的腐血,转而看向白益,轻松道:“老哥,别担心,我不是来义正言辞的,我是来会友论道的。”

    白益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崔元亨此刻的举动像极了一个人......

    ......一群人。

    “......道长什么意思?”

    那人很爱笑,似乎一切在他看来都很滑稽,他伸出食指指向栅栏内半死不活的瘾君子和满地的尸体,“这个意思。”

    白益愣住,呼吸有些急促,“你想与我......?”

    那人也愣了,尽管有些故作姿态,随即捧腹大笑,笑声似乎让火炬都为之一颤。

    “——哈哈哈哈哈哈......呼,呼......怎么会呢?”

    “我想杀你。”

    白益神色一凛,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那还假惺惺说什么会友论道。”“这不矛盾啊,你听我解释嘛~”

    那人指着白益背后的尸体和快成为尸体的人,笑眯眯道:“老兄,你要认清自己才行,不然就浪费了大好时光了。”

    “杀人对你我而言不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它就是纯粹的目的。”

    “追求武学?”

    那人嗤笑了一下,低下身子,右手握在细嫩的脖子上,拎起一具半大孩子的尸体,甩动着说道:“你看,一旦确认了不会被表层的道德束缚,我们的下限可以有多低。”

    那尸体上的伤痕,绝非兵器或是拳脚正面殴打造成的,只有虐待才能造成那种伤口。

    “一个十岁的孩子,身板体型能用来给你味招练习?别逗了老兄,你只是对虐杀他人上瘾了而已......不是吗,瘾君子?”

    他像对着活人说话一样,面冲对尸体亲切地发问,末了还用手转动捏着的脖颈,让尸体面对自己,左手握住细小的手腕,冲自己招了招手。

    孩子脸上的表情仍是惊恐的,死不瞑目,此刻嘴角硬是被他用手指向上歪曲出一条弧线,更是阴森可怖。

    腾然想起,满地满屋的尸体和将死的尸体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他立刻嘲弄而兴奋地笑了。

    皆瘾。

    有人瘾于药,有人瘾于血。

    “我是为了研究人体结构......”

    “用一个没长成的孩子?大家都是醉心于杀人和死亡的变态,何必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遮掩自己,为发自内心的行为找借口?”

    “不过......另一种意义上的遮掩还是必要的。比如说我,即使再怎么心sao难已,也明白竭泽而渔的道理是,所以才不能高调行事,头疼啊~”

    唠家常一样的语气不能改变地牢内紧张而致命的空气,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以便远离危险的源头。即使是早就失去神智的上瘾者,也似乎感应到什么,蜷缩身子,比白益等人虐待时还要害怕。

    “各位不也在掩饰么?我们都是一类人,正因意识到自己的变态,所以才更要讲究下手的对象,才会讲面子,明知自己在那条名为‘正常’的界线的另一端,才不得不小心行事。”

    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尸体,他把玩着手里的长剑,抽出之后随意地把剑鞘扔在地上,根本不在意吉利和忌讳。

    “你看,若是毫无节制地大开杀戒,不分青红皂白见人便砍,很快我就是众矢之的了。天下围攻确实是一时痛快,可杀再多也比不上一世的量,对不对?”

    那人笑眯眯地摊手,脸上的笑容如此真挚,然而口中所言之事却是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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