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外记_番外 妖魔舞鬼怪,魑魅歌魍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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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妖魔舞鬼怪,魑魅歌魍魉 (第3/3页)


    屋内那人沉默许久,就在四爷想要出声询问他的指示的时候,那人却平淡但不容置疑地说道:“去吧,回你的地方。”

    四爷听出了他的味道,默默告退,穿过大街,回奔洛阳自家的洛神坊。

    在车马上,他转头注视着京城高大的城墙。城墙经历了无数风霜战火却依旧挺立,即使是之前的大战,也反证了其坚不可摧。但四爷脑海里隐然想起一句老话:

    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

    有时看京城的大街小巷,正似错繁枝杈,交叉密布;结合着中间傲然之紫禁城去看,却又变为了老树盘根,环绕着真龙一圈又一圈,既是支撑,又是束链。

    就在这无数的根须中的一个小巷,方才的白衣女子呆呆跪在地上。身后,之前还惊慌失措的汉子此刻神色冷酷,鲜血顺着额头磕破的伤口流下,也改变不了他尖锐的双眼。

    女子低头读着手中的信纸,随即抬头不动。

    片刻后,她的脑袋微微颤抖,汉子眼神一闪,微微后退一步,右手伸进怀中。

    “杀人......诛心?”

    女子的唱白一如既往的悦耳,尽管其中的韵味惊魂。

    汉子点头,“主人有言:‘杀人,那人会死;区别在于他死之前是什么人。等他爬,爬到顶,再把他推下去,推到底,然后注视他的眼睛,能看见更多。’”

    “推......得......动?”

    “能。”汉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深信自己道主的本领。

    女子转头注视汉子,灿然一笑,美不胜收,忽然双眼变为空洞,面皮飘落于地。汉子汗毛竖起,几乎拔出藏在怀中的短刀。

    白衣宽大的袍袖在小巷内舞动,汉子发誓自己听见不止一人的声音。

    哭声,笑声,怒吼声,骂声,打声,怨念声......种种声音与拨不开的衣袖混在一起,汉子瞬间如同坠入鬼境,一层冷汗激发。

    “噫——”一声清叫响罢,乱象陡然停止,白衣仍在,那人换上了另一层面纱。

    百面优伶抬头时,汉子的惊恐反而达到了顶峰。

    那面孔一片白色,五官全无,轻纱如薄雾,遮闭其中。

    婉约的唱词传来:“百面优伶愿为差遣,纵横摆布,天下一心。”

    汉子克制住颤抖的冲动,躬身道:“参见......画皮鬼。”

    深深的巷子传来一声轻笑,随即沉寂。

    鄱阳湖边的一处小客栈,此刻正是晌午座上时,客栈里面却是空空荡荡,无声无息。

    只有一人坐在桌子旁,捏着瓷杯细饮水酒,整个人缩在斗篷里毫不起眼。

    令人瞩目的是外边,六七个劲装打扮的汉子躺倒在地,身上各处带有刀伤,却并未致命,而是在那里呻吟。

    一个人背着双手,穿过受伤的人群,手下看见他的到来,纷纷屏住声息,咬紧牙关。

    来者信步走进客栈,站在了里面那人的对面。

    “能坐否?”

    “远来是客,请落座。”

    来人便拉开板凳坐下,看着对面端着的酒杯,以及桌子上小小的一壶水酒。

    “能饮否?”

    “酒不多,喝完便要上路的。”

    话锋一转,锋芒毕露。

    来者无视了其中的警告,悠然拿起酒壶,不顾礼节地昂头要喝光壶中的酒。

    蹭——

    刀光一闪,然而拔出的刀子在砍向脖颈的途中被一只急速飞来的羽箭打偏,刀尖差之毫厘地掠过来者的喉头,而羽箭深深钉在木桌上,箭杆不住晃动。

    啪——

    这时,手中的酒壶才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准头,好劲道。”

    持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随即瞥到了羽箭上系着的物件。

    那是一个阴阳鱼,木质的,很不起眼,但在他看来无比熟悉。

    “这是......”

    他只失去了一瞬间的方寸,眼神中的精光被斗笠恰好地遮掩,他随即收刀入鞘,按了一下斗笠。

    “敢问......”来者轻松地说道,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摸着脖子,“去往何处?”

    “还债。”

    二字简短而坚定,斗笠下他的眼睛始终不离吊坠。

    来者一笑,“然而......我的债又当如何?”

    二人眼神都放在了地上摔碎的酒壶上,里面的水酒散发着既不香也不难闻的气息。

    “比起别人欠我,”来者继续说道,“我更不喜欢我欠别人,想必你也如此。”

    “还债,自然也要讨债。”一个咕哝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先后而已。”

    “倒像是个债鬼。”来者微微一笑,随即一片一片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在我看来,麻烦事凑在一起,就会变得简单。”

    “我看不出你们之间的联系,所以我当不了你的鬼。”他倾斜身子趴在桌上说道,右手再次悄然伸向腰间。

    远处,一个弯弓搭箭的身影看见这个动作,屏住呼吸,将羽箭对准了头颅。

    “你要讨债,更要还债。”来者捡完最后一片,将它们摆在桌子上,“两笔债,一件事。巧的是,欠你债的......正是我的债主,而我欠他......”

    他蘸着酒水,写了一个或字,又画圈将其保围,偏偏缺了个口子。

    国将不國。

    他抬起头,感觉到了斗笠底下的双眼正与自己四目相交。

    “那么......我的债如何?”

    李珍保持着微笑,他享受着这份令人窒息的紧张,他有着自信,但他厌恶确信。

    良久,弓背的危险抬起了身子,那人扬起的嘴角带有野性而理智的笑容,右手按着草制的斗笠,遮掩住笑容上的双眼。

    “算我欠你一笔吧......”

    李珍微笑着说道,他们的利害终于达成了一致。

    然而咕哝变为了轻松的语调,其中的混杂却让神通鬼也有了一丝惊疑:

    “你我之间,还讲这个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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