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外记_第九章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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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二) (第3/3页)

地上的廖寨主没有料到柳啼鸦如此果断,当天下午就带着几百人抄了过来。都怪那田刚草包,仅仅是人群中瞥的一眼,就足够柳啼鸦盯上自己了。

    “别啊,老廖,你当年不容易,光溜溜一人找上我求人手发家。人,我借你了;家,我给你了。现在连本带利,我不过多收你一条命,论情论理,不过分吧?”

    “你这个死乌鸦!”

    廖寨主暴起想要拼命,奈何刚起身就被身后的高大青年一脚踹在地上,想要直起腰,却发现盆骨竟然断了!

    “该死!娘子!小翠!”

    “别嚷嚷了,”柳啼鸦像是唠家常似的不耐烦道,语气却带有一股劝诱的意味,“你飞凤寨怎么也有四五百人,打到现在还没崩溃,说不定......她们就走脱了呢?”

    老廖一怔,他的瞳孔陡然放大,颤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明人不说暗话,”柳啼鸦间廖寨主趴在地上,自己也亲切地蹲在他旁边,用手扶着廖寨主的头固定,让他注视战斗发生的方向。“我要你做个证。”

    乌鸦盯上了腐rou,俯冲而下,尽情啄食。

    “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柳啼鸦声音很淡,淡得毫无情感,在说话的时候双手紧紧钳住廖寨主的脸,像是哄孩子般左右晃动着廖寨主的头颅,“在你走之后,我没能及时发现黑风寨群情激愤想要报仇......他们打不过我,就把矛头对准了为大家尽心尽责的飞凤寨。在突然袭击下,有死志的黑风寨打了飞凤寨一个措手不及,导致飞凤寨上下几百号人无一幸免,惨绝——人寰呐!”

    “可~是!”他突然掰过廖寨主的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天可怜见,在众位兄弟的拼死奋战下,廖寨主一家侥幸生还。廖寨主本人奋勇杀敌不幸受伤......义愤填膺,他找到了区区不才,讨一个说法。我柳啼鸦身为江左八十一的龙头,必将还你一个公道,剿灭破坏规矩不讲道义的黑风寨......也,自然,会保住廖寨主一家老小无恙。”

    “是这样吗?廖寨主?”

    廖寨主咽下一口吐沫,面对屠杀自己弟兄,逼迫自己残废,威胁自己妻儿的罪魁祸首,他只能颤抖着点头。

    “是的,是这样。”

    “那就好。”柳啼鸦满意地一笑,放开了他,任由已经残废的廖寨主留在原地惆怅。

    “真狠,逼他在几百号兄弟和妻儿之间选一个。”背后的海一粟出言道,柳啼鸦不置可否,“江湖吗,他不仁我不义,大家都各取所需罢了。”

    “所需?亏你说得出口。”海一粟讥讽道,“天底下胃口比你大的,怕是没几个了。”

    “说话小心,我中意你,不代表我不杀你。”

    海一粟耸耸肩,转移话题道:“这些人真够能打的,你的江左八十一,了不起啊。”

    “谁说是江左八十一的人?”柳啼鸦打断他道,海一粟愣住,柳啼鸦看着那些袭击飞凤寨的健儿,满意地一笑,“这些,是我的人,懂了吗?”

    海一粟点点头,他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区别。

    不嚼舌头,不怕风头。

    这些人的头,谁不乐意当?

    两个人边说边走,逐渐走进了战斗圈,几个飞凤寨众见他们没穿己方服饰,大叫着冲了过来。

    “你先请。”

    柳啼鸦抬手做作道,海一粟甩甩身子叹口气,猛然像是一尊巨像般冲向对手,面对砸来的铁棍只一躲,钻到肋下,抬起敌人继续狂奔。后面几人被他这战车一样的架势吓懵了,回过神时海一粟高大威猛的身躯已经冲到了眼前,硬生生顶着三个人一路冲到一个燃烧的大帐前,“嘎啊!”随着一声大喝把他们通通扔进了致命的火焰中。

    “啊啊啊啊啊好烫啊啊啊!!!!”一个侥幸未烧死的喽啰拼命逃了出来,却被呼啸着飞来的鎏金锁重新砸回火堆内,在一阵惨叫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你知道吗?你的打法......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

    柳啼鸦一圈圈挥动着铁锁说道。

    “谁?”海一粟好奇地问。

    “伥鬼——成定。”

    柳啼鸦上下打量他,“啧啧啧,真的很像,一样的暴虎冯河,一样的凶悍绝伦。我难得好奇,你们俩打起来,肯定精彩。”

    “咒我呢,谁没事跟他打?”海一粟骂道,江湖上有句出名的谚语:

    你寻么成定呢?——找死。

    “要打,也是你吧?”海一粟揶揄道,“九星伏吟虎猖狂,八门皆休雀投江。能与成定相提并论,我也好奇,你俩......?”

    “带上兵器,各有胜负;双方空手,我死定了。”柳啼鸦很爽快地回答,随即有些唏嘘地回忆道:“说起来,他身上不少伤,好像都是我弄出来的。奶奶的,他性子起来了,翻脸不认人啊,不拿出杀他的态度打,我就被干掉了。”

    海一粟一愣,暗道:“何去,你捡了条命啊。”

    “不提这个了,办正事。”说罢,柳啼鸦看向飞凤寨残存的人马,海一粟拦住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唇亡齿寒,飞凤寨覆灭,其他寨主不会默不作声的。”

    “你还会关心我?”“我他妈都是你共犯了,我是关心自己。”

    柳啼鸦干笑一声道:“各扫门前雪,不管瓦上霜。没人真的关心他人的遭遇的,尤其是路远人稀,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群寨主都是人精,和姓廖的一般聪明,就足够猜出原委了。”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谁会管闲事?”“你不要黑风寨的地盘了?”海一粟挑眉道,柳啼鸦笑了,“我连飞凤寨都打算送给他们呢。”“不心疼?”“呵呵,为什么要心疼?得了我的好处,寨主们自然期待更多,把他们的利益和我自己的栓牢固,我才能赚的更多。”

    海一粟别扭道:“这他妈倒像是慈乌反哺,要不是故事的主角都是群土匪,我还真有点感动。”“哈哈,贴切!”

    柳啼鸦在混战中闲庭自若地尖笑,挥舞的钩镰仿佛有生命般,收割着其它人的生命,右手一抖,镰刀旋转着飞出,尽管声势浩大动作花哨,却没有命中目标。那喽啰侧步躲过致命的弧线,大难未死下愣了片刻,随即立刻冲向柳啼鸦,大刀已经举起,直到后者右手向回一拉,土匪脖颈侧面的铁链绷直回收。

    “嚓——!”

    拽回的镰刀割断了脖子,鲜血向喷泉般从断口喷洒而上,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这样遵从惯性跑出最后两步,倒在他的面前。柳啼鸦伸出手再次抓住镰刀的柄时,飞出的人头恰好落地,一路滚到他的脚边。

    “你的人不嚼舌头是可以,但如果飞凤寨有人作证的话——就算是你,和寨主们撕破脸皮也不好过吧?”

    海一粟想到事后的处置,下意识出声说道。

    柳啼鸦回头注视他,脸上沾了几滴血迹,脖子上昂,邪性却引人入胜。明明面对太阳,他的一双眼却墨黑无光,好像连阳光也能吞没,将之染成与寒鸦羽毛般凌冽漆黑的色彩。瘦长的身躯在周围尸体的映衬下格外突兀,手中的钩镰像浸血的月牙,一滴一滴落在脚边头颅的眼睛上。

    “飞凤寨的证人?”

    他反问了这一句,远处的喊杀声不知何时起逐渐停歇,只剩下血红的夕阳下,几只乌鸦欢聚大餐。

    “嘎——嘎——”

    海一粟顿时毛骨悚然,二人默然无声,不再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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