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典礼 (第2/2页)

大街小巷，便常能遇见那些曾在大陆凶名远播、实力强悍的珍奇魔兽或温顺的牵引车舆，或成为高手胯下威武的坐骑；更有甚者，曾有人目睹八位斗宗强者为一神秘人物抬轿代步，令人咋舌。

    曙光一显，朱雀大街上通宵达旦挑了一夜的风灯便逐一熄灭，洗去未尽的瞌睡，抖擞精神，迎来崭新的一天。

    这是一条贯穿整座城市南北的主干道。它的南口，通向城市最南端壁垒森严的翠云门，与二十里外的南屏山隔着一片生长繁茂的水杉林遥遥相望；中心则经过横跨魂水的凌月桥，一路通畅直达北方天帝宫正南的朱雀门下；无数试炼道馆与兵甲商铺错落两边，飞檐高挑楼阁重叠，一派华贵豪阔景象。每日清晨，勤奋尚武的魂族人或匆匆步入其中遴选新到货的神兵利器有无趁手，或是通宵苦修了一夜方从试炼馆中出来，走在路上迎着朝阳伸起懒腰，再心满意足的回去歇息。天尚未大亮，道路之中已是车马辚辚、行人匆匆。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往日宽敞开阔的朱雀大街一时间竟被堵的水泄不通，人呵兽鸣之声此起彼伏，城中凡是有着一些身份地位的人，都趁着大早匆匆赶往魂水南岸抢占了一席之地；而那些不能去或没有资格前去的族人，则早早的在酒肆茶楼这些消息传递快捷灵通的地方坐好了位置，点上一壶浊酒，静静等候。

    太阳逐渐升至半空，在某一时刻，整座城市前所未有的达成了默契，一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满怀热切面向北方，翘首以盼。

    “咚！咚！咚！”

    高耸入云的天辉峰上，沉闷的钟声遥遥响起，浑厚而悠远，仿佛敲打在魂族人的心弦之上，听者无不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开始了！”

    街头的人们奔走相告，急促的喊声一路洒落，犹如燎原星火，每一个人的情绪在此刻被点燃，并无比迅速的蔓延开来。

    “快看，是影魂卫来了！”

    一道惊惧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顿时引发一阵sao动，原本有些忘乎所以的人们霎时间都规规矩矩起来，就连混杂于人群中的诸多魔兽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无数身着黑色披风的重装武士缓缓出现，肃立于道路两侧，护胸镜前妖艳的彼岸花图案折射出慑人的寒芒，连绵的黑色旌旗遮天蔽日，迎风飘扬，一场盛大的典礼已悄然拉开序幕。

    ……

    奔腾的魂水激荡起无尽的水雾，夹杂着两岸细碎的尘土弥天而起，苍苍茫茫笼罩了整座肃杀的南岸广场。

    场中，九千九百道年轻的身影犹如一尊尊黑色的雕像静静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七十二座宽约二十丈、成正方形的古朴高台，经过多年的厮杀比斗，其表面早已血迹斑斑凹凸不平。如今，终将轮到他们踏上征程，书写属于自己传奇的开篇之章。星罗棋布的高台之后，便是那让普通族人一步登天的唯一通道——凌月桥，桥下滔滔江水见证了无数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也不知掩藏了多少落败者的鲜血与热泪。

    “那位是……是凡圣大人！”场边有眼尖者遥指桥上一道黑色人影惊呼出声，一时间纷纷惊讶，一老者更是高声急问：“天啊，这届成人礼竟然引得这种老怪物出山主持，这怎么可能？”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场下，混杂在一众人群中的魂玉望向老者，一身黑色朴素的武士战袍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姣好身材，若是透过那张闪烁着妖异银光的面具便能发现，她的一张俏脸上此时也是写满了惊讶：“这好像，与我前世的成人礼不大一样，难道是……”魂玉抬起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额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名高瘦的黑衣华服老者缓步自桥上走下，来到众人面前，恐怖的灵魂威压顿时笼罩全场，引得一众年轻人险些气息不稳摔倒当场，绝大部分人脸上难免露出痛苦之色，唯有少数几人依然能保持镇定自若，老者视线缓缓扫过他们，一抹满意的笑容自嘴角浮现。

    “不可否认，在场的诸位都是我魂族这一代中的佼佼者，你们中的每一个人放在大陆上，都是足以傲视一方的天才。你们或许曾被家人宠着、被下人捧着，总是有数不清的人争着抢着恭维讨好你们。但老夫希望你们记住，所谓天才，终究只是还未成长的弱者罢了，你们要走的路还无比漫长。那么，就从今天开始，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是残酷现实。”说着，老者大袖一挥，直指身后的凌月桥道：“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踏上老夫身后这座桥，诸位，好自为之吧！”

    “谨遵凡圣教诲！”场中少年们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四周，一股磅礴的战意升腾而起，渴望着血腥与杀戮。这就是魂族未来的顶尖战力，多么朝气蓬勃，凡圣满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既如此，幽尊者，接下来便有劳你们了。”

    “遵命！”

    转瞬间，七十二名气势惊人的斗尊强者已肃然矗立在每一座高台之上，那名被唤作“幽尊者”的精悍男子朗声道：“接下来，诸位便开始抽签，准备迎接自己的对手吧。”

    作为过来人，魂玉镇定自若的接过一名斗尊强者手中的抽签玉简，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多谢羽尊者！”轻易赢得了对方赞赏的目光。她深深知道，虽然她家世显赫，有一位圣人境的父亲，实力亦可自信无人能敌，但千年来形成的小心与谨慎仍然让她凭借前世朦胧的记忆，在典礼开始前的数月便瞒着家人悄悄打听了每一位仲裁者的名字、喜好与需求，并作了妥善的打点与安排。若想在这看似浩然坦荡的成人礼中脱颖而出，手段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魂玉，轮空！”

    “多谢！”

    回想起上一世遍体鳞伤险些落败的自己，魂玉面具下的娇颜泛起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