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凤影 (第2/2页)

皱纹，早已不复二人相识时的意气风发，竟是连笑，也未曾如今日这般开怀了。

    “这是自然，老夫与曹大哥定然奉陪到底，你我不醉，不归，哈哈哈哈！”心中的大石陡然落地，青衡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的羞辱早已倍抛至九霄云外，不复烦恼。

    ……

    历经风霜的旅人在苍莽的白色中沉默前行，来时的黑洞高悬于苍穹之上，滚滚沉雷不断在天空炸响，却不曾有丝毫水珠涌下，那无边的轰鸣之声从天际深处遥遥传来，恍若连绵战鼓，敲打得人心惶惶。无数单薄的黑线勾勒出一座座华美精致的亭台水榭与殿宇楼阁，却让人提不起半分向往之情，一望无际的天梯两侧繁茂的纯白枝叶在莫名的冷风中沙沙作响，摇曳生姿。

    “起风了。”

    萧玄抬头仰望前方，迎着清冷的寒风轻声喃喃，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在这般如梦似幻的苍白世界里，一切皆为虚幻，也唯有这阵阵凉意还能让他感受到犹在人世的滋味。

    “可是后悔随我前来？”身旁的少女望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笑眯眯的地问道。

    诡异的禁空限制将二人牢牢地禁锢于玉阶之上，让魂玉想起了天幽城的禁空法则，只不过后者是依靠森严的法度让人不敢犯禁，而此处却更像是上位者的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漫无尽头地攀爬了整整一个时辰，她却是丝毫未露疲惫之色，“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萧玄怔了怔，望向身侧总想摆脱自己的少女，旋即苦笑着摇头，敛去莫名的担忧与怅然，“你明知道我不会放手。”一语毕，便抓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魂玉微微侧目看向二人两手相交处，温热的触感传来，从一开始便未曾断开过。

    “你这又是何苦……”少女脸色微微一白，仿佛颤了一下，低声喃喃。

    “又在说什么胡话？”萧玄未曾听清，转过头来，微笑着问。

    “我……”魂玉面色由白转红，有些尴尬，只得王顾左右而言他，“只是走了这许久都不见尽头，按常理来说，早便该到了。”

    萧玄闻言果然陷入了思索，未曾发现少女微妙的表情，“我已用精神感知仔细探过，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那精神力可有何缺失？”魂玉追问，以她丰富的人生经历，自然是知道有不少结界依靠悄然吞噬感知来做到迷惑入阵者，让其对危机毫无察觉，此番状况倒与当年某处情景颇为相似，不禁出言提醒。

    萧玄不言，只微微闭目，对灵魂力量有着敏锐感知的魂玉很快察觉，一股玄奥力量自他周身焕发而出，宛若无数看不见的触手向着四周摸索而去，少顷，他缓缓睁开双目，向着少女微微摇头，“一丝都未曾减少。”

    魂玉却面色凝重，似是发现了什么，低声道：“既然精神探查不起作用，便试试斗气吧。”

    萧玄眼中一亮，只缓缓抬起右手，汹涌的火红色斗气弥漫四散，化为一道道炽热的火舌向前方肆虐奔涌，十丈，二十张……九十丈，一百丈，异变陡生！却见那数条火龙在一百丈外宛若被齐齐斩首，消逝不见，随即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中，那被斩去的龙头自身后直扑而来。

    “果然。”魂玉露出了然神色，“这斗帝墓府没那么简单，不过还好……”

    望着少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萧玄不禁开口问道：“莫非玥儿有何良策？””

    “还好，退路未断。”魂玉微微一笑，便是转身拉着他向后拔腿便跑。

    毫无准备的萧玄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台阶，好不狼狈，“这便是你的良策？”

    “其实……”魂玉蹙眉，低声道：“你早就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了吧。”

    萧玄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笑了一笑，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魂玉深吸一口气，望着对方紧握着自己的左手，幽幽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的。可若一味的委曲求全，也不过只是求得一时的安稳罢了。”

    “一时的，安稳么……”萧玄一怔，默然无语，一向果决的他竟也会这般无谓地走了大半个时辰，仅仅只是为了贪恋这一时的安逸，望着握在手中的纤细玉手，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你也，知道了啊。”

    魂玉不免心中腹诽，若不是为了给他表现的机会这才迟迟不曾揭穿，谁知这呆子竟就这般默默牵着她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当真是与前世三人各显神通、争相表现大相径庭了。

    方才经过的黑色石碑再度出现在二人眼中，短短二十三个大字却是龙飞凤舞，气象万千，令人神往。

    “不愧是斗帝手迹。”魂玉望着面前罕见的书法啧啧惊叹，先前急着赶路未曾细看，如今返回仔细品鉴，却发现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精品。“你说这字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断魂谷。”萧玄稍加思索便答了出来，却引得少女又是一阵不快。

    “不用你说这么快，我能想起来！”魂玉面色涨红，忿忿地说着。“也不知这帝羽，是否真如断魂谷的传言那般，为情所伤，触景生情方才刻下那三个字。”

    想着想着，魂玉却是忽地一笑，“谁知道呢，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总也没那么简单的。”回想起前世的种种经历，她的心中一痛，一时间怅然若失。

    石碑之后，一条幽深的小径悄然隐没于层层交叠的白色竹林之中，无源的微风轻轻拂过，细密的枝叶沙沙作响，竟是给人一种诡异的静谧之感。

    “我们先前一直在逃避啊。”魂玉向着身旁沉默的少年展颜一笑，“先前那道女声，便是从那里传出的吧。如今看来，是不得不去了。“

    说着，她便侧耳倾听起来，“仔细听，竟是一首歌……”

    “放心，我会护你周全。”萧玄低低说道，紧了紧手中力道，沉稳而淡然。

    “未必。”

    他侧目望去，却见少女微笑着望着自己，美丽的眸中尽是一片明亮与狡黠，“谁护着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