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苏旁 (第1/1页)

    杨府那夜的大火起势突然又猛烈。等惊醒周遭邻里，拎上水桶去接力扑火的时候，已经烧的乌焦狼藉，只剩星点火苗将熄未熄，冒起青烟。

    天蒙蒙亮，赶来的官兵将十来具尸首一一搬出，却是难辨面容。

    因为此事牵扯到苏眉，都尉府直接接手，并且安排仵作过来验尸，查清失火案情。

    “仵作还没来？搞什么。”等候的官兵有些不耐烦，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挥手驱散焦火味。

    一身灰色布衫的仵作小跑着过来，正是殷楚。“对不住对不住，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

    他抬头看到这处是杨府，心中生疑，很快就敛着神色，低头去查看尸首了。

    尸首的皮rou都被大火烧熟了，白了发红，红了焦炭。

    活人若是被火烧，即便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满地打滚。即便这样无济于事，死后也该身子成弯曲，那是一种自保姿态。但是这些尸首，并没有这种迹象。

    掰开口鼻再探，按理火烟闷气，吸入五脏六腑窒息也会死。可是这些人口鼻内只有少许灰烟附着。

    死因却确实可疑。殷楚对着官兵道：“死者双手指节弯曲，是死前挣扎迹象。但不见得就是因火而死。大人你看--”

    殷楚托起尸首的脖颈，指着那里道，“这些尸首脖颈处，有深浅不一的肤色。像是死前被人掐死的淤痕。”

    官兵听了立时觉得头大。原来是案中案啊！真是麻烦了，偏偏其中死的，还有太师府苏郡主派来的人。

    他心烦意乱，殷楚就请示是否可以走了。

    “走走走，真羡慕你这仵作之职，也不用像我还要查主谋。对了，尸首是男是女，你可看得出来？”

    殷楚简单口述了一下：十二个人，只有一个女的。

    人群还肩抵肩的站在府门外，围观着里头的情形。有些人同情道，“可怜啊，杨老爷一家挺不错的人啊。怎么就这么烧没了？”“是呀是呀。天不见怜啊！”

    有人小声嘀咕，“哎，我听说，好像是因为杨家公子抗旨逃婚，苏郡主咽不下这口气，几日前还上门把杨老爷毒打一顿，折磨的不行。”

    “会不会是一怒之下，就放火杀人？”“嘘嘘嘘！别乱说！”

    突然有人一股力道生猛，挤了进来，又推开旁人道，“让开一下！”

    那人是大春。他从杨府走了后还没离开邺都，今日正巧路过，才发现出了大事。杨府烧光了！

    那红梅呢？还有杨老爷、老管家？都没啦？

    他一个结实的八尺汉子，竟落下了眼泪，擦着鼻涕大骂道，“老天没眼啊！jianian臣当道啊！杨府冤啊！呜呜呜。。。”

    都尉府的官兵，没有凭据不敢去太师府审问苏眉。只好根据殷楚的分析，草草的拟了案卷，交给了延尉大人处置。

    这案卷还没来得及呈给陛下。此事却在早朝时，被人拿出来说了。

    原来大春擦干眼泪后，就带着杨家酒楼、商铺的伙计掌柜，一起按上血手印。写了一封告御状的折子，热血沸腾的一路哭丧到了宫门口，意欲长跪不起也要告苏眉。

    直到上朝的大臣中，有人接过了那血书。这杨府的案子，才进了刘淮的眼。

    提出此事的人是尚书胡鹏。“陛下，朝员良莠混杂，帝室威望衰败。此案需甚判啊。”

    刘淮面色一沉，目光凛凛扫过重臣苏旁。“太师啊太师，你可有话说？”

    苏旁觉得有些无辜：杨府的火不是他放的，也不能是苏眉放的。而且死的人中，多数还是自己府上的侍从。但是苏眉带着人对杨远山施与严刑的事，陛下一直不做声，只怕是等在这里了。眼下，就只能低头认错，

    “臣愧负陛下重任，不能以身作则，清源导流。臣自请闭府反省，以正视听。”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请罪话，刘淮心道：果然狡猾啊。

    他又向延尉大人问话，“都尉府可有查出背后真凶？”

    延尉大人心道倒霉，赶紧列出回道，“陛下，臣今早才收到杨府失火案卷，案卷只提了死因，和尸首人数。其他的，臣还未查到。”

    如此，便不能借题发挥了。刘淮深知，此刻还不是大做文章的时候，便对着苏旁道，“太师大人，既然你有心好好反省，朕就允了。倒是苏郡主，你可得严加管束，莫不能再坏了朝廷名声。”

    恩大于威。最后，也只是罚些俸禄，让苏府的人不准外出而已。

    殷楚回去后，因为担心阿初，揪住了季武。人忙活了一夜，回来准备眯眼休息。却被殷楚打扰，“季武，小殿下和杨家公子在一块是吧，你带我去找他们。”

    后来，殷楚思量了下没有进山，而是守在山下。直到看到了下山的阿初和老张，就一路跟去了小镇。

    趁着旁人不留意，才凑近对着阿初说，“小殿下，杨府昨夜失火，全烧没了。”

    阿初只觉得云里雾里，“你说的真的？可是昨夜六哥救回了杨老爷，并没有对我提及此事。”

    难不成，这把火是六哥放的？

    不可能！阿初立即打消心中这可怕的念头。拉着殷楚走到僻静的地方，“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殷楚听到她话语中提到了六殿下，心中也是一疑。不管失火与他有没有关系，眼下都不能说自己认识六殿下。

    “我并不知道。不过百姓都说，是太师府做的。那狗皇帝已经下令，让苏旁闭府自省了。”

    还是与苏府的人有关吗？阿初咬了咬牙根，“苏旁，早该找他算算账了。”

    两人商议了一下，殷楚提及胡夷造反，封地之乱。

    苏旁曾向皇帝进言良策，自保边郡大族，不过眼下那边已经出了问题。估摸着不出几日，消息就会传回邺都。于苏旁而言，绝对不能再轻易脱了干系。这时，才是重伤敌人的好机会。

    阿初听了之后，有些摇摆不定。

    殷楚叹了口气，安慰道，“小主子，您不用过虑。对付这些恶人，就要做的比他们更歹毒、更jianian诈。驸马就是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才会落得死的下场。”

    “阿香、小宝。。。”殷楚不知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抱起了头，心中溢出痛苦。

    凛了凛目光，说：“长公主和驸马，还有我们，从前都是好人。可惜好人不长命，坏人活的久。所以那些恶人都该死！”

    “殷楚叔，从前是我想的简单了。请将你所有人脉部署交于我。我要将这一出棋局打翻，重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