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动晋王祠 (第2/2页)
还是段婉曦先提起了话头。“方才劝我时,你以勾践、重耳之事为例,难道不怕触犯皇帝逆鳞,治你个谋逆之罪?” 郑泽慷饮下盏中酒,微微笑道:“我以晋文、越王为例,便是送到御前,也有个分辩处。你高声作大逆不道之言,却又如何自保?” 段婉曦也是一笑道:“你在我家中算的那一卦,便足以死上几回了。如何分辩?” 郑泽慷往上一指,又往下一指,低声道:“天知,地知。” 段婉曦也指了指他和自己,对道:“你知,我知。”两人都会心地笑了。 段婉曦笑过后,神色郑重起来:“若我父亲当真要效齐桓、晋文之事,能否成功?” 郑泽慷思虑片刻,道:“能,也不能。” “此话怎讲?” 郑泽慷道:“成大事者,必先得人,目下尤以筹划大略之良辅为要。汤公人望本高,但皇帝已有戒备,将其良佐一一调离,余者皆非萧何、管仲之才。若不得其人,纵有精兵强将,亦难成大事。是谓之不能。” 段婉曦问道:“如何方能?” 郑泽慷道:“可以为朝廷举贤为名,广招饱学智谋之士,并留心探访朝野遗贤。无论尊卑贵贱,一旦知其才具,即礼聘前来,诚心求教,养为心腹。‘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河东人杰地灵,名士如云,岂朝廷数道诏命可以尽夺之?” “有理,有理。”段婉曦边听边点头赞许,“便依你之计。” “至于拣拔良将,精练兵马,整顿武备之事,大将军与汤公想必已有安排,无需泽慷多言。唯天下豪杰辈出,当借段氏之名望,广纳英俊豪侠,收为死士。若不取之,必使他人捷足先登,悔之晚矣。” 段婉曦道:“此事我自理会。我平生最好结交天下英豪,此事正遂我意。父亲已命承范兄长择僻静之所,以养心腹死士。”
郑泽慷喝了一盏酒,又道;“名士豪杰固然应广为招纳,然更有甚于名士豪杰者。小姐可知是何?” 段婉曦思考片刻,马上眼前一亮,抬头道:“莫非是……民心?” “正是。”郑泽慷道,“天下动荡之祸根,在于朝廷滥用民力,横征暴敛,以致民不聊生,流离失所。据我所知,仅河东今年便有十数万流民涌入。若能安抚河东流民,废除苛政,使之各安其业,则民心必如百川如海,数年之间,皆归汤公。” 段婉曦闻言,豪性大发,奋然道:“玄成金石之言,我一定转告父亲!若有朝一日得了天下,你便是开国第一功臣!” 这姑娘,一喝高就口无遮拦,胆子大得惊人。郑泽慷不知该如何劝她收敛。愣神之间,段婉曦已经满满地斟了两盏酒,拿起来与他对盏。郑泽慷鬼使神差地举起,却才勉强喝下去,抬头却见段婉曦提起酒樽,仰着脖子,将剩余的酒一咕噜喝个罄尽。 “痛快!”段婉曦把酒樽往地上一摔,摇摇晃晃地走到郑泽慷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吐着nongnong的酒气,喃喃呓语道,“你明天……就要走了……给我留给表记……好不好?” 郑泽慷喝酒没她多,却也有些晕乎,听到“表记”二字,不知该给些什么,又怕她纠缠下去没完没了,只得道,“那便写幅字送你罢。” “好!”段婉曦醉醺醺地道,“那就写……小时候你教我背诵的……《李波小妹歌》……” 郑泽慷应了声,强打精神,吃力地取出笔墨纸砚,研了墨,却苦无大张纸够写,只得撕下内衬上的一块布展开,挥毫写下: “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落款处题“大业十一年秋九月寒士郑泽慷赠段氏婉曦书” “成了。”吃力地写完最后一笔,郑泽慷终于如释重负,正要递给段婉曦。抬头却发现她对面趴在案上,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眼前少女憨态可掬的睡姿,郑泽慷心中一荡,只觉此刻的段婉曦竟是无比娇美可爱。胸中顿时情潮涌动,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抚上她的因酒泛红的脸颊,靠近前去,低头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一直强睁着的眼皮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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