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兴师问罪 (第2/2页)
“吾等此来,只为查清公明与此案有无关联,以明赏罚,决不株连无辜。公当以社稷为重,切勿自责而轻生。” 段思廉这才渐渐地冷静下来,泣道:“子不教,父之过也!思廉世受国恩,肩负守土之责,子女竟作此大逆不道之事。孤教养无方,所犯罪责,愿一力当之,并无怨言。”说罢向景廉跪了下来,免冠顿首,一副听候处分的样子。 景廉正色道:“冤有其头,债有其主。岂有父母代子女受过之理?汤公请起!”硬是和杨师道、黄演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在右首席上坐下,三人在左首席上也坐了。景廉道:“吾等奉朝廷钧命,质询案情,公明如实作答即可,不得有掩饰、虚诓之词。知否?” 段思廉擦了把泪,答道:“思廉自当知无不言,不敢隐瞒。” 杨师道展开笔墨,开始记录双方的问答情况。黄演代表大理寺和调查组,将事先准备好的问题逐一开问:“三郎任职右武侯将军,伴驾江都期间,与公可有书信往来?” “彼自去岁三月前赴江都,每月初必来家书问候,至冬月邙山事发乃止。” “家书之中,复有言及他事否?” “亦曾言及江都周边军情民情,及君臣动向。来信均在书房存录,详情唯公等察之。” “三郎每来家书,公均作书答复否?” “思廉均作手书答复,信件存于江都下处(专门的住处)。” “来信之中,可有结连瓦岗,诛除宇文氏之意?” “彼多曾言及宇文述欺君罔上,祸国殃民,欲除之而后快。亦建言瓦岗之众剿不如抚,可见机结交之。然并未言及借叛军之手诛灭异己之事。及至邙山事发,思廉诚一无所知也。” “三郎主张结连瓦岗叛军,公意如何?”
“思廉以为瓦岗乱起之由,乃戍卒不堪征辽之役,被迫落草求生。顷年以来,聚众不下百万,多为兵火毁家,离乡背井之良民。于此寇也,吾平素力主抚民以靖难,不可赶尽杀绝。况今天下之乱,莫过瓦岗。李深系出名门,才略出众,麾下多有良将雄兵,堪为大用。若得安抚其众,立为表率,则其余诸寇,如法炮制,三年五载之内,社稷可安。” “公乃因此暗使心腹,私下结交瓦岗头目,暗通款曲,可如是否?” “思廉因瓦岗主帅李深同为前朝八柱国世家之后,颇爱其才,有心结交,然碍于官匪之别,未得其便。只得嘱咐帐下诸将,如遇瓦岗头目部众,非情势紧迫之时,当以礼相待,力避仇杀,广积善缘,以便结好安抚。此外并未私下会晤贼首,暗通书信,更未泄露朝廷机密,串谋颠覆社稷。至于子女结交瓦岗头目,虽在意料之中,然未知端的。元夜之乱,更大出意料之外,若非诸公告知,竟难以置信。” “京城令爱之处,近期可有书信往来?” “正月初来书二封,一为宇文述案破获,元宵之后将举家来晋团聚;一为次女婉曦同景公继子玄成定亲之事。此后再无来信。” “婉曦娘子何时自太原来京,所为何事?” 段思廉道:“婉曦冒虎贲郎将穆清之名,于邙山案发后同杜氏君雁紧急商定,先后入京,诛除逆党,解救兄姐。” “婉曦冒名虎贲郎将,可是公明授意?” “小女因雁门救驾,薄有微功,为前任彭大将军赏识,托以抗敌之任。正明卸任之前,进言招募精壮建骁骑营,以抗衡胡骑,并力荐婉曦为将。思廉恐其女身不便,故冒死犯禁,命其效花木兰之事,化名从军,以众意推举,得任郎将之职。唯诸公问罪。” “汤公既知此事有悖朝廷法度,何乃明知故犯?” 段思廉正色道:“胡寇势大,不行此非常之事,无以御之。孙子云,‘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纵有杀身之祸,思廉情愿担之,虽死无悔。” 黄演问了一通下来,景廉暗自将段思廉的对答同自己掌握的信息一一对比,竟然分毫不差,相互印证,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破绽。便跟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又问段思廉道:“上述所言,可确实么?” 段思廉正色道:“思廉若有虚诓之言,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景廉道:“既如此,汤公可将前述子女来信,尽数上交。王威、高君雅权分掌太原政务军务。汤公暂且停职留任,听候朝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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