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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恨与爱 (第3/3页)
大树! 雍理念起沈君兆,心中便全是他。 从十岁到十六岁,相依相守的无数昼夜,耳鬓厮磨的许多时光,甜言蜜语的点滴时刻…… ——等朕回来。 ——朕一定回来。 ——陛下不弃,臣绝不离。 ——此生不负,来生依旧。 ——陛下,臣惟愿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这四个字成了雍理活下去的信念。 他不能死! 他不能这样死在这里! 他做得这一切,费尽心思谋划的此次征程,为的不是死在这里。 他若这般闭上眼,沈君兆该怎么办?留在首京的沈君兆会怎么办! 他会随他而去的…… 沈君兆不会独活! 雍理不怕死,却怕死了沈君兆会死。 半只脚踏进了忘川,黑白无常勾去了六魂,雍理距离死亡仅于一线,却硬是逼着自己留在人世间。 他隐约听到了人声,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雍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不知是如何发出的声音,他想活下去,想回首京,想见一面沈君兆,想告诉他……他想他。 “阿理……你是阿理,你怎落到这般境地!”年轻僧人的声音满是惊讶。 雍理睁开眼,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遥远却极其熟悉的面孔:“薄乐?” 薄乐,薄家的少爷,他的年幼玩伴。 他到底还是没有撑住吗,竟见到了早亡的故人。 薄乐死了,如今在他眼前的和尚子难。 他救了雍理,耗尽满身内力为其逼出毒素,又将师父留下的救命药喂给他。 雍理睁开眼时,已经睡在一个陌生的帐篷中。 子难面色苍白,声音沙哑:“你中毒太久,贫僧也只能尽力救你性命,至于你一身经脉……” 经脉尽毁,一身内劲全无。 子难不知他之前身手如何,却知从今以后的雍理身体只剩孱弱。 哪怕精心调养,只怕也会落下夏日骨痒,冬日筋痛的毛病。 雍理全无所谓,他只道:“我没死……” 子难与他说了一番自己如何被人喊去,又是如何发现强撑的他,又是怎样给他治疗…… 雍理听完喟叹:“谢了……”不是幼时薄乐,而是今日子难。大恩如何言谢,只能铭记于胸。 子难并不知他遭遇,但他们连叙旧的功夫都没有,雍理急声道:“能不能帮我送封信。” 子难愣住。 雍理尚在病中,但眼中光点极亮,仿佛生命之火因此而燃,因此而旺,因此而盛:“是个不情之请,但真的对我太重要了,这封信不送出去,我……我……” 他怕极了沈君兆得知他死讯后出事。 他拼命活了下来,若是再与他阴阳两隔,那……那……他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子难并未多问,只道:“你说便是……” 雍理甚至来不及寻纸笔,扯过衣袖的破布条,咬了指尖血,写下六个字—— 阿兆,等朕回来。 这时子难才知道儿时玩伴竟贵为大雍皇帝,也知道他心上住了一个人,更知道他拼命活下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我执…… 命中最大的苦痛。 可若是没了这份苦痛,他又如何能活下来。 砒霜、蜜糖。 执念、信仰。 恨与爱…… 人这一生,不过在此间徘徊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