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雪忠义 (第1/1页)
来势汹汹。 李晋举起手中的鎏金菱片剑,大喝道:“全部灭杀。” 手握银斑纹戈的军士们呼啦啦地将土屋团团包围,更有十几名军士冲了进去。 病榻上一个气息奄奄的妇人满面红斑,似有脓水从红斑的位置流淌出来。一名军士骇然地望着妇人,道:“领兵大人,这妇人许是得了天疾,恐扩散。” 众多军士闻言,纷纷以袖子遮挡口鼻。 李晋仔细地看了看气息奄奄的妇人,妇人满脸肿涨,脓水横流,周身遍布红色斑点。 看情形,妇人是得了极易扩散的天疾。若是击杀妇人在此,恐会将天疾传染给邯郸城中的百姓,造成大瘟疫。 想到这里,李晋皱眉道:“将这妇人抬到城外十里处,挖深坑,掩埋。周遭派人看守,拒野狗靠近,以防将天疾带回。” 众人大声道:“是——” 几个军士捏着鼻子用被子将妇人裹了,用一块门板将妇人抬起,抬出房外,走出小院。 一军士道:“领兵大人,四处搜寻,不见那侍女和侍从的影踪。” 李晋恶狠狠地说道:“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贱婢卑奴找到。” 众多军士将手中燃烧的火把丢向土屋房顶,茅草的房顶瞬间燃烧。落落冬雪中,火舌似一张大手不断地挣扎着,挥动着。 一个身体孱弱,面色苍白的女人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踉跄地奔逃在邯郸的街巷中。女人不时地扑倒在雪地上。 扭头回望,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女人将脸埋在积雪中,悲伤地痛哭。女人正是为了寻女前来邯郸的楚地的锦夫人。 突然,众多军士抬着一个门板朝城门跑去,门板上躺着一个满脸红斑的“妇人”。 锦夫人挣扎着爬起,慌忙躲避到一个里巷里。瑟瑟发抖地贴着土墙站立着。 透过指间的缝隙,这个身体孱弱的女人看到门板上的“妇人”在朝自己微笑。 痛苦的泪水顺着指间的缝隙流淌下来。 锦夫人匍匐在墙壁上伤心不已地哭泣着。 门板上躺着的那个伪装成得了天疾的“妇人”正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情同姐妹的贴身侍女子鸳。 子鸳发现匆匆而来的军士,立即奔跑入屋,将自己从后窗推出。穿上自己的衣裳,伪装成得了天疾的样子。 一个个军士举着银斑纹戈呼啸而过。 身体孱弱的锦夫人贴着墙壁站着,以袖遮面,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寻到女儿敏代,为了姐妹子鸳,为了忠义之士墨离。 当街巷再次恢复平静,锦夫人回头望去,遥远的地方,土屋早已经倒塌,迷蒙的烟缭绕着。 军士们抬着子鸳早已不见。 锦夫人一步一喘息地朝远处踉跄而去。 天地之大,代儿你在哪里? 泪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迅速融进雪的冰冷中。 …… 邯郸城外一处空旷的不毛之地。 伪装得了天疾的子鸳躺在门板上,看着不断朝自己落来的鹅毛大雪,露出温暖的笑意。 “夫人,代儿,子鸳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了。”子鸳闭上了眼睛。 几个军士将门板抬起,猛然用力。 门板带着子鸳重重地落在深坑中。 众多军士挥动铁铲,将坚硬的冻土丢进深坑中,冻土砸在子鸳的身上。这个善良的女子闭着双眼,心在微笑。 不久,一个高高的坟冢形成。 众多军士将手中的铁铲丢弃,逃一般的朝邯郸城而去。 四个留下负责看守,不让野狗走近的军士哪里肯留在这里忍受寒冷,纷纷抱着胳膊朝远处的一处草屋跑去。 暮色中,雪更大了。 空旷无垠的雪地上爬起一个着了白衣的男人,男人浑身上下皆白色,甚至是脚上的方履也是白色。 一把大铁铲被男人抓在手中。 犹如天神一般,不多时,刚刚起的坟冢被男人又挖成了一个深坑。 看着面色铁青的子鸳,男人露出会心的微笑。 男人将子鸳扛在肩头,像一只野兔,在雪地上跳跃着,飞一般射向一片茂密的树林。 …… 异人府邸。 白发苍苍的许婆婆坐在蒲团上,望着卓文清为自己缝制的一双厚底的鞋履,不断落泪。这个善良的老人不断地在心中问道:清儿,你现在到了哪里?是否妥当?可有饿着? 一只大手放在许婆婆的肩头,一个老者低声道:“许宫人。” 许婆婆惊慌地扭身回头望去,当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许婆婆连忙朝来人俯身拜去,道:“许姒己见过庄宫伯。” 被称呼为庄宫伯的老者道:“这里可有异象?公子异人可有不当之举?”
许婆婆慌忙道:“回庄宫伯,公子循规蹈矩,恪守质子本分。公子府邸上下皆寻常,无异象。” 庄宫伯冷冷道:“秦昭王尚且在位,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的正妻华阳夫人没有子嗣。安国君有二十个儿子,谁被立为嗣子,谁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国君。谁能被安国君立为嗣子,谁就得了未来的天下。 许姒己,不要忘记初心,你是俪夫人派来刺探公子异人的细作,你我皆是蜀山氏之后,你我皆是蜀国遗民。为了蜀国唯一留下的王室血脉顺利登上秦王宝座,你我皆需倾尽所有。” 许婆婆凄然一笑。深宫重重,危机四伏。安国君的姬妾们为了嗣子之位,各自施展着自己的权谋。即便是异人这样一个远在赵国的质子,同样被咸阳宫的姬妾们视为潜在的威胁。 当许婆婆抬起头来,庄宫伯,这个深得安国君宠信的宫廷内侍早已离开。 …… 深山。 卓文清被两个侍女从马车上搀扶下。 踏着洁白的清雪,一步步抬脚朝高高的山峦顶部攀登去。 吕不韦坐在马车中,看着卓文清的背影消失在重重雪雾中,道:“邯郸城里可好?” 匍匐在地的燕鹊道:“帛书已送达太子偃的府邸,一切如计划的,倡姬大怒,派出大量军士包围了锦夫人的住处。病入膏肓的锦夫人被活埋在邯郸城外一处荒芜之地。唯有侍女子鸳不见踪迹。” 手指不断地敲打着膝盖,吕不韦皱眉道:“派人去掘了活埋之地,确认一下被活埋者是否真的是锦夫人,派出精锐刺客,定要提着侍女子鸳的人头归来。” 燕鹊不解道:“主人,为什么一定要投递帛书?为什么一定要假倡姬之手击杀锦夫人?我们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一切。” 遥望白雪皑皑的远山,吕不韦道:“锦夫人无论如何都算是赵王室的人。谋刺王室宗族是逆反大罪,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王室的人自己去做的好。如今在任何人眼里,锦夫人都是死的人,对一个死人进行击杀,要安全妥当得多。” 暖帘被放下,马车吱扭吱扭地朝邯郸城而去。 徐徐大幕就要展开,吕不韦的心既有激动,又有忐忑,更多的是期待。谋划多年,今时终于要迈出真正的第一大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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