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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2/3页)
而于她是梦魇。 ——心理治疗从来没有起色,梦里一遍遍响起联合国车队离去的车声,早晨起床,掉大把的头发,精神衰弱,选择了压力较小、半自由状态的社评工作,主编看着她的稿件,每每皱眉,说,小姐,情感要激烈,笔锋要锐利,直指时弊,你得是斗士,才能带动观者的感情,懂吗? 她不是斗士,畏畏缩缩蜷在壳里,秘密捂得久了,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流脓的疮。 ——有人建议说爱人和家庭可以帮助人忘记创伤,于是她有了姜珉,姜珉确实填补了她的很多时间:给她讲环保、论文、奖学金,要钻研什么样的课题,讲起来滔滔不绝,她总是从头到尾听完,觉得耳边有声音好过一个人守着黑洞。 这成了后来姜珉求婚时的一个理由:你从来不嫌我烦,我说什么,你都认真听,从不打断,岑今,你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 那个树林边的晚上,热雷米把她摁在死人的身上,说,回到北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但她已经没有生活了。 回到旅馆,她坐到床上,打开电视机。 转一个频道,是总统在讲话,说,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我们要抓住各种机遇,吸引投资,快速振兴经济,有发展,才有未来。 再转一个频道,是游行闹事,警察施放催泪弹,年轻的组织者声嘶力竭地吼,政府凭什么削减追缉战犯的预算,这是纵容!死了的人就不要公道了吗?就因为那些人逃去了国外,我们就没作为了吗? 转到最后一个频道,岑今身子一僵。 是热雷米微笑的脸,他脖子上挂着花环,对着广场下簇拥的群众演讲:“我和卡隆人民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不管是战前还是战后,我都将尽我所能……” 岑今抓起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 …… 卫来说:“不错啊,我还以为他会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表现欲这么强,挺能折腾的。” 岑今笑了笑:“战后卡隆以优惠的条件吸引投资,那些拿过勋章的,政府为了感谢他们,头几年几乎是零利润甚至倒贴——热雷米这样的人,无利不起早,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 “看到电视,很生气,去找他了?” 岑今点头。 “没讨着好吧?” “你怎么知道?” 卫来笑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喃喃说:“小姑娘,头脑昏昏沉沉的,一气之下就上门去理论,能占着什么便宜?” 岑今不说话,过了会,她帮卫来掖紧身上的盖布,轻声说了句:“早点睡吧。” 身上有伤,加上赶了一天路,卫来很快就睡着了。 但岑今睡不着,她倚着车座,坐了好久,外围有两个刀疤的人放哨,频频回头看她,大概是防她趁夜逃跑。 …… 她是在卡隆的国宾酒店里见到热雷米的,热雷米很谨慎,让人搜了她身,才准她进屋。 当时热雷米说的话,言犹在耳。 ——岑,我现在是政府的上宾,和多个部门保持友好关系,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买通的?你呢?你现在去告发我,信不信我可以让你走不出卡隆? ——再说了,你是什么角色,还要我提醒你吗?就算你告去了联合国,证据摆出来,害的是谁?你过腻了吗? ——不为自己,也要为身边人想。听说你男朋友向你求婚了?你也不想他出事吧。 岑今咬牙:“北欧不是卡隆,你动了姜珉,你也脱不了干系!” 热雷米贴近她耳朵:“我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你忘了瑟奇吗?” 岑今僵了一下:“瑟奇在哪?” 热雷米大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卡隆倒腾的那点钱,很快花光了,落魄着来找我。我定期给他钱,让他找个隐秘的地方待着,他愿意帮我做一切脏事——如果我出事了,他会找上你的,你也完蛋,就像保护区里被戳烂了的那个轮胎,不管是不是你,都是你。” 末了,他送失魂落魄的岑今出门,塞给她一张电话号码:“大家是好朋友,合作伙伴,有困难的话,打我电话。” 岑今回到旅馆,亮了一夜的灯,开了一夜的电视,卡隆的电视节目不丰富,到了晚上,就反复地放白天放过的内容,热雷米的脸,一再出现。 第二天,岑今给热雷米拨了电话。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