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传_第七章 风云聚 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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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风云聚 1 (第4/4页)

都不信!我和你们说,这伙倭寇里面真有会妖术的。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古怪的衣服,有的干脆披着块兽皮,脸上大多带着鬼脸面具,脑袋上有插着鸡毛的,有戴着牛角的,他娘的反正穿什么的都有!”

    刘綎皱眉道:“老将军,依你刚才所言,只能表明这伙倭贼身着奇装异服,似乎和妖法并无关联啊。”

    祖承训眼睛一瞪说道:“我还没说完呢!这伙倭寇不仅穿着打扮让人骇异,而且临敌之际呀呀鬼叫,有的能飞天遁地,有的能口吐黄烟蓝火,我的那些弟兄们只要一被喷到马上昏厥,然后就会被倭寇砍死、刺死,有的甚至是……是被咬断了脖子咬死的。”

    祖承训说完,众人更加惊骇不已,大家都觉得祖承训刚才所说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但看祖承训的样子又似乎并不是在扯谎,一时间琢磨不透,因此都不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咯咯”的笑出声来,大家寻声望去,原来是站在门口的窖生刚才听了祖承训的话,勉强忍了一会儿后实在是忍耐不住才笑出声来。

    祖承训一见勃然大怒,张嘴骂道:“哪来的小王八羔子!你他妈的笑什么?”

    窖生刚刚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原本自己觉得有些歉疚,可听祖承训张嘴就破口大骂不禁心头火起,于是故意现出一副恐慌的模样说道:“各位将军恕罪,我刚才听这位老将军说倭寇能飞天遁地、口吐黄烟蓝火,确是千真万确,我从前就亲眼见过。”

    杨元、查大受等人并不认识窖生,倒还不觉如何,但是麻贵、李如柏、刘綎等几个熟悉窖生的人听了无不大惊失色。李如柏抢先起身对窖生说道:“窖生,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

    窖生道:“确是千真万确。”

    祖承训一听窖生如此说心里的怒火才慢慢消退,说道:“我刚才就和你们说过,这些倭寇确实会妖术,这个小子也说亲眼见过吧。”

    李如柏信以为真,对窖生说道:“那你快和几位将军细致地讲一讲,你究竟在哪里见过?”

    窖生看着祖承训说道:“各位大人,属下小的时候在家乡就出现过这位老将军所说的东西,能飞天遁地,能口吐黄烟蓝火,还咬人脖颈,一时间搅得人心惶惶。”说到此处,窖生故意顿了一顿。

    李如柏和刘綎等越听越奇,见窖生停了下来忙追问道:“后来呢?究竟如何?”

    窖生故意叹了口气道:“后来有人请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开坛作法后,才抓住真凶,原来是一只黄皮子在山里修成了人形,来到人间为非作歹,结果被那个道士施法收了去,从此我家乡便又成了清平世界。今日听到这位老将军说起倭寇竟然和我家乡的那只黄皮子精一模一样,我猜想自然是倭国的黄皮子成精了。”

    屋内众人听到此处才知道窖生是在出言讥讽祖承训,麻贵、李如柏等老成持重的倒还能把持得住,杨元、刘綎等年轻人都已经是忍俊不禁,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祖承训闻言不禁恼羞成怒,指着窖生破口大骂道:“妈了个巴子!你个小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消遣你祖爷!”说罢竟伸手将腰刀抽了出来,怒气冲冲地似乎便要冲上去砍窖生一般。

    李如柏一见之下赶紧伸手拦住祖承训,急道:“祖叔,您这是干什么?”

    祖承训见李如柏伸手阻拦,好像比刚才更加恼怒,大呼小叫地颇有不砍窖生一刀难泄心头之愤的意思。

    窖生丝毫没有慌乱,嘴角上扬坏笑道:“祖老将军,您怎么还生气了呢?难不成相同的话您说的就是实情,我说了就是胡诌?论身份您是将军、我是小兵,论辈分您是长辈、我是小辈,你这样似乎有以大欺小、仗势欺人之嫌吧?”

    祖承训本就气得要命,被窖生伶牙俐齿的一顿抢白,更是怒不可遏,全力想挣脱李如柏向窖生冲去,杨元、刘綎等一见也连忙起身劝阻,一时之间屋内乱作一团。

    众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在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原来大家看见李如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冷冷地注视着所有人的举动。

    祖承训率先将腰刀入鞘,却仍旧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杨元、李如柏、刘綎等一看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李如松冷峻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般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窖生身上。窖生在李如松的注视下也没了刚才的飞扬跳脱,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李如松伸手劈头盖脸地给了窖生一巴掌,声音低沉地训斥道:“反了你了!目无尊长,信口开河!今夜罚你不准睡觉,出去找李宁那个愣种,让他教你练习三眼火铳,明日我亲自检核,不合格就重罚你二十军棍!现在给我滚蛋!”

    窖生头顶吃了李如松的一巴掌,被打得火烧火燎的,疼得他偷偷地龇牙,听李如松如此说也顾不得疼痛,一面向李如松行礼,一面应道:“是,提督大人!”然后飞快地逃了出去。

    待窖生出去后,李如松稳步来到祖承训身前站定,拉住祖承训的手关切地说道:“祖老将军作为先锋先行入朝,与倭寇苦战数日,甚是劳苦,不必理会刚刚那小儿的信口雌黄。”

    祖承训被李如松如此一说,满腔怒气化为乌有,眼圈也瞬间红了起来,紧紧地拉住李如松的手哽咽道:“大侄子,你祖叔打了一辈子杖,从来没有像这次吃过这么大的亏。实在是因为这倭寇不仅凶残异常,而且武器威猛,战法奇异,还会妖术,大侄子你千万不可……”

    祖承训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李如松双眼正射出两道寒光仿佛要将自己穿透,不禁一时之间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李如松轻轻地将祖承训拉回了椅子上重新坐下,自己则来到厅内的主位上坐了下来,目光缓缓地在厅内众人的身上一一滑过,最后停留在祖承训身上,然后朗声对祖承训说道:“祖将军,本提督有两件事需要和你申明。其一,这是朝鲜国的国宾馆,坐在你面前的诸位都是我大明朝的国之重器、武力柱石,是此次东征抗倭的精英,因此在这里没有什么大侄子,只有东征提督。其二,作为堂堂大明朝的将军、抗倭先锋,却张嘴倭寇火器威猛、闭口战法独特,妄自菲薄、未战先怯,如此用兵焉能不败?!

    本督念在你刚与倭寇苦战数日的份上,既往不咎,但是从今日起你再胆敢有助长倭寇气焰、动摇军心的妖言,莫怪军法无情。”

    祖承训浑身战栗地站起行礼,颤声道:“提督大人……提督大人训诫的是,属下知错。”

    查大受在一旁有些替祖承训抱不平,于是站起身来,可还未等他开口,只听李如松忽然怒喝道:“无需多言,其他人等如有违反,同罪论处!”

    查大受还没等开口便被李如松的一声暴喝吓了一跳,因此僵在了当场,弄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很是尴尬。幸而马上听到了李如松低沉的声音:“各位若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准备不日便向平壤进军。”

    众人听了都如释重负,纷纷和李如松告辞离去,祖承训和查大受虽不甘心,但见李如松态度坚决,无奈也悻悻地离去。

    李如柏心思缜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因此故意等众人都离去后想单独劝劝大哥,可还没开口李如松却抢先开口道:“如柏,你也下去吧。”

    说罢转身踱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漫天飞雪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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