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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洞箫箜篌 (第3/3页)
的感觉再次袭来。 二人两相沉默了一阵,各怀心事。 如一以为,在万千曲调中,他唯一的知音,只有义父一人而已。 但他一路奔上来的瞬间,心中却在想,若那弹琴之人是封如故,就好了。 如一想,终究还是义父。 他说不清心中此刻的滋味,只好略略一低头,拱手告辞:“义父,搅扰了,早些安寝吧。” 待他离去后许久,封如故才打外面回来,面色不佳。 常伯宁一看便知道他出师不利:“可找到那吹洞箫的人了?” 封如故摇头:“萍水相逢也罢,都是缘分,不必相见。” 话虽如此,他那张失望的脸着实叫常伯宁忍俊不禁。 常伯宁不通音律,却很能感受到封如故的心情:“还是很不甘心吧?” 封如故委屈道:“嗯。” 刚才洞箫声一停,封如故心急得很,怕那知音走脱了,还特意叫自己用灵力送他下楼去寻。 只是湖畔边再找不到吹洞箫的人了。 封如故一点头,轻轻搓捻着手指,指上犹有箜篌弦的凉意。 常伯宁想说些别的话来安慰他:“刚刚如一来找你。他似乎听到你弹琴了。” 封如故失了那与他和歌的知己,也没了再弹奏下去的兴致:“不弹了不弹了。” 他是特意问过海净,知道如一出去散步了,才捧出箜篌来,随便弹上一两个音的。 至于在万千靡靡之声中找到那清越的洞箫之声,纯属意外之喜。 只是这意外之喜走得太快,他甚至还来不及追。 封如故将箜篌收起,伏在小小亭台边,专听那些船上花魁俗艳的曲调,以此解忧自娱。 隔壁的如一坐在与亭台一壁之隔的乘凉木椅上,只能看到归来的封如故对着那些不堪入耳的淫·词艳曲摇头晃脑打拍子的模样,心想,这果真才是封如故的品味。 然而,他仍是忍不住注视那品味俗气的青年。 封如故的倒影落在窗上,随晃动的灯火而左右飘忽,伴随他偶尔的笑声,让人只觉他的影子都是活色生香。 如一忍不住抬起手,指尖追随他落在壁上的影子,凌空轻轻抚摸。 今日,那侍茶女的话在他耳畔响起。 待他,要格外花心思,格外下功夫…… 如一出神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手猛然往下一压,整个人也霍然站起。 荒谬!太荒谬了! 他何必要在封如故这个世上顶俗之人身上消耗心思! 他就不该回来! 天色还不算太晚,他索性去了梅花镇的夜市。 此处灯火辉煌,好一派尘世光景,如一独身一个行走其中,仿佛一个局外之人。 直到一声叫喊,把他拉回了红尘:“这位客人,看看上好的梳子罢。” 梳子…… 如一无端想到前些日子里,封如故被中蛊的自己欺凌,乌云似的长发散在雪白枕上的模样,不由驻足凝视。 贩梳的人马上起劲儿地推售起来:“客官,这里有上好的绿檀梳,玉梳,牛角梳,您看看,喜欢哪一样?” 如一:“嗯。若要赠人以梳,选哪把合适?” “赠给女子吗?” 想到今日封如故赠给自己的眉黛与口脂,如一负气道:“是。” 他又强调一遍:“我们很快便要成婚。” 听到“成婚”二字,贩梳人有些紧张:“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如一道,“从其他地方来的。” 贩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客人既然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那就应该是返回他在的地方结亲娶妻。 只要不在现在的梅花镇娶亲,他便能放心卖梳了。 他重新堆上了暧昧的笑容:“那客官可是选对了。” 如一于情爱一途上实在懵懂,着实不懂这些繁芜的尘世规矩,也不懂老板为何发笑,只默默一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话。 “客官是想要素雅些的,还是精致些的?” 如一:“……贵些的。” 封如故那等矫情奢靡之人,又娇得像是块易碎的璧玉,万般东西自是要最好的。 贩梳人也不含糊,开了一方小小的描金匣子,从里面取了一柄玉梳,式样古朴简洁,身雕兰花,倒也清雅。 如一看一眼,觉得尚可,便取了银两,交付老板。 他想,这是街边随便买来的,不算什么心意,也不算花时间与功夫。 封如故送眉黛口脂,自己总该有些相报。 递过描金匣子时,贩梳人意有所指地笑道:“客官,新婚乃是喜事,小店赠了一样东西,垫在匣子下的软垫内,要记得取用啊。” 如一嗯了一声,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为了表示“本人漫不经心”,不曾细细翻看梳子,更未曾注意到,梳子背面有一句题诗: “待到千金春·宵时,且描眉黛如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