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故(二) (第1/1页)
夕阳慕着傍晚,晚风和着笛声。 倦鸟归林。 远处牧童骑着青牛珊珊而来,悠扬的笛声从牧笛中倾泻而下,似尘雾星海般萦绕着牧童和青牛。 乍一看,真似传说中老子骑着青牛破空成仙,飘然而去的景象。 “吱,吱吱……” “嗯...呵啊...” 在一处山坡的草丛中,一只小鸟站在一个少年的脸上,正“吱吱”地叫着。 东啄一下,西啄一下。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此沐风怡情的李梦龙。 许是山风和煦,山草鲜香。 也许是这山野景色太过烂漫,身心融入自然的感觉总是如此令人心醉。 李梦龙一不留神,竟在这天与地的怀抱中安然入睡。 要不是这只小鸟“叫”醒了他,真不知他会睡到什么时候。 李梦龙“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猛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弯成一张大弓的形状。 那只小鸟早已被惊走。 也许它还在疑惑,刚才那个“东西”明明一动不动,怎么会突然就动了呢? 小鸟永远也不懂人的世界,正如人永远不会懂老天一样。 我们都只是天地间一匆匆过客,沧海一粟,一生的短暂如白驹过隙,总是如此让人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面对。 芸芸众生,皆为利来,皆为利往,飘飘乎又不知该归焉何处。 人生就总是在这种迷茫与刹那的感悟间艰难前行,这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李梦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极目远眺,暮色四合。 “都这么晚了。呀!糟了,姑姑说今晚要指导我武功。啊,这下惨了……” 说着急忙站起身,“腾腾腾”地向山下跑去。 只是此刻李梦龙还不知道,他的一生即将被改写…… 李府…… 此时的李府满目荒夷,一片狼藉。 恢宏气派的府门洞开着,李府金匾折成两段。 一半落在地上,犹如因饥寒倦怠而伏地不起的乞人。 另一半仍挂在门梁上,只不过已经倒悬下来,犹如一个含冤而死的吊死鬼挂在那里,冷眼看着经过他面前的世人。 院内一株百年银杏被拦腰截断,倒在地上,如涸泽中的鱼儿一样,瞪着一双死鱼眼盯着你看,让你不寒而栗。 惊惧中带着哀悯,索然无味。 李府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此刻,李府院内俨然人间炼狱。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早已没了气息的人。 还有许多人像被砍成两截的蚯蚓般在地上扭动,兀自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 在正对府门的大厅门前。 李苔和凤来仪相互依偎着,嘴角向外不停地淌着血,一身衣襟早已被鲜血染红,透着妖异的红黑色。 在他们的周围围着一圈早已失去生机的黑衣护卫。 他们无一例外,皆是怒容满面,目眦俱裂。 握刀的手因大力而发紫,刀身满布缺口。 可以看出,他们生前必定经历了一番浴血的奋战。 最终虽不敌来者,却仍战至生命最后一刻。 忠心护主,昭然可示…… “咳,咳...” 李苔倚在门上的身子一阵抽搐,又咳出几口鲜血。 凤来仪忙抬起颤抖的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李苔看着这群忠心耿耿的护卫,默默无言。 许久,他双眼潮红,低语喃喃:“好兄弟,我对不起你们啊……” 说完,又沉默不语。 凤来仪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他们都是真正的男人,都是真正的豪杰……只是我没想到,我李家辉煌一时,最后竟被……”
“罢了,罢了...” 李苔抬起右手摆了摆,神情一片落寞。 “在宝物面前又有几人能坐怀不乱,只是我没想到,竟连她也……唉,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居者多难‘居者多难‘,哈哈,哈哈...咳...” 李苔笑着笑着,只觉胸口一阵抽痛,“哇”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凤来仪慌张地忙用衣袖去擦,被李苔阻止了。 “凤儿,我心脉尽……断,已时日不……多了,我没有告……告诉你宝物的事,是因为我怕有人...有人会伤害你...逼你说出...宝物的下落,我……” 凤来仪用手指轻轻覆在李苔嘴唇上,柔声说道:“好了,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懂。” 李苔注视着凤来仪,一言不发。 但那潮红的双眼,含情脉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轻轻地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时间静止,仿佛岁月不再,天地归于混沌,一秒如一世般漫长。 春花飘落,夏风拂柳,秋叶烂漫,冬雪旖旎。 寒来暑往,周转不息。 渐渐地,李苔的呼吸越来越弱。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凤来仪紧紧地抱住李苔,感受着他慢慢变冷变硬的身体,泪水无声滑落,到腮边,泪珠越聚越大。 终于,像终不能承受,不能承受之重,滴落在尘埃里,溅起一蓬尘雾。 凤来仪的身体抽搐,紧咬嘴唇,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下。 少顷,她平静下来,喃喃地说:“夫君,你慢些走,等等我,我来陪你……” 说罢,她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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