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1/1页)

    自杀，这个词对祝晗的冲击太大了，尤其是当它被用在白天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同学身上的时候。

    祝晗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苏雪语和她不在一个宿舍，座位也不挨着，如果不是因为方程，恐怕一直到高三她们两个也不会熟悉起来。

    于是原本在高二下学期时，祝晗听到的就会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去世的消息，她甚至都没办法悲伤，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自以为是地惋惜。

    可是现在，她好想认识苏雪语。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做的事、讨厌吃的东西，她都想了解。最想知道的，就是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痛苦，以至于让她不惜逃离人世。

    自杀这个词离祝晗的生活很远，她无法理解。读书读到太宰治，看电影看到张国荣，她觉得他们的死充满了悲壮的神秘感，好像他们看到了生活禁忌的一面，知晓了一些活着无法承受的事实。她想知道那些是什么，她想感受他们的心情，虽然那可能代表着某种危险。

    突然她觉得想帮助苏雪语也许并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品德、人性的光辉，而是一种好奇，一种探索，披着“帮助”的外皮的一种“学习”。诚然她不希望看到生命的流逝，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己这种卑鄙的私心。

    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真的好想，好想知道。

    苏雪语并不知道她被班里的两个同学这样关心惦记着。那天晚上她感受到了班长祝晗的善意，那善意是现在的她不会有的，现在的她不关心家里，不关心学习，不关心任何事。

    她的家里也不需要她关心，父母早就离婚了，各过各的日子。她被姥姥姥爷和爷爷奶奶轮流照顾长大，老人家不会费心去考虑孩子的心理健康，苏雪语也一向懂得伪装自己的情绪，不让老人担心。

    她对学习也不甚在乎，只是像个服从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听讲、做作业。同桌的亲近让她觉得感激，但是很遗憾，她似乎没办法敞开心扉去接纳这个朋友，只是在礼貌性的回应，有时候还会觉得很累。

    苏雪语有时候也会想，尤其是看着方程和班里每一个人都费力地打好关系的时候，她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她也会纵情欢笑，有很好的朋友，喜欢读书听音乐。可是现在，她失去了好奇心失去了生活的热情，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只会看着窗外的树叶，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她觉得，她似乎在等某种指令。

    那个指令的发出者，就是许依晨。

    几天后的晚自习，方程给祝晗传纸条，说是有了下一步战略规划的方向。

    祝晗：“……”最后回了个问号过去。

    虽然她很好奇自杀的原因也很想阻止未来的悲剧，但是学习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好几天她埋头学习都差点忘了这回事，甚至现在，被提醒起来的时候，她更关心的似乎是眼下正在做的物理卷子。

    “那个总是来找苏雪语的女生叫许依晨，她俩是初中同学。”

    看了纸条的内容，祝晗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好好听啊，放一起看更是赏心悦目，然后惊觉，方程的字写得也确实好看。

    “你觉得许依晨是问题的根源吗？”

    “调查一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