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老十岁来得及修仙吗_章四 情难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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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 情难忆 (第1/1页)

    虞国天下宵禁,独淮扬无夜。

    江水南流,冷夜有声。万家灯火夹江明,十里绮罗风自香。

    夜入深处,已是八月既望,淮扬一年一度花魁大选的日子。

    广陵江畔十里春风,胭脂巷里貂裘豪客。游人如织,车马同昼。

    淮扬的一等青楼有一院双馆三阁一品楼之称,各自的头牌娘子称为花芙,花芙之下有三四位花颜。花芙参选淮扬花魁大选,头名自是花魁,二、三位则为花吟。

    选出花魁后,次年参与竞选的各位清倌人也将跟在花魁花吟身后,第一次抛头露面。

    但今年的花魁大选空前的热烈,也空前的没有悬念。

    只因为去年今日出现的那道倩影,那跟在一众红粉美人后的惊鸿一瞥,几乎夺去了这一年间所有本该属于去年花魁的光芒。

    萍水阁,萧酥暖。

    一流的青楼自然不像寻常风月场地那样,径直把红灯笼高高挂,莺莺燕燕在二楼冲着来往行人招呼,要得就是个红粉扑面,摄人心魄。更讲究营造一种忽闻水上琵琶声,不由寻声暗问弹者谁的意境,也更懂得怎么利用佳人们的才貌把名声捧起来。

    在出阁前,客人都离章台娘子们隔着千层纱,这种暧昧而不得的距离,更产生了一种朦胧而梦幻的美感。

    暖玉酥骨美萧娘,眉锁春江无限事。关于她的赞美诗词已经数不胜数,无数公子豪商盼望着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而这一切,都将在今夜拉开帷幕。

    广陵江上萍水阁的花舫里,花芙娘子萧酥暖正坐于梳妆镜前,正接受着侍女为她打扮。

    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这样的词汇似乎还是太俗了些。

    相比醉人的容颜,更叫人沉沦的是那传情的眉目。似乎绵绵广陵江所有的悱恻忧愁,悠悠淮扬夜无数的雪月风花,都消融在了她眉间秋水、眼底柔波。

    如此佳人,不知此刻为谁梳妆为谁容。

    “小姐今天真是太美了,不知道到底是谁会这样幸运?”一侧的侍女晴雪叹了口气。

    越是诱人的东西,越无法决定自己的归属。即使是最受瞩目才貌双绝的花芙娘子,也身不由己,只能让自己的美在流离中损耗,直到被人淡忘。

    “难道小姐平日里不好看吗?”另一个侍女岚烟梳着萧酥暖的发丝,立马反驳道。

    “才不是,只是今天打扮的格外用心。看样子小姐也对今天的大选很上心呢,往日里哪里能看到小姐早早起来打扮呢?”

    萧酥暖浅浅地笑了笑:“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那怎么行!我们还要服侍小姐更衣呢!”

    “大娘子还要我们看着你,怕你跑了。”岚烟忽然捂住了嘴。

    “真是笨嘴!又要惹得小姐不高兴了!”晴雪伸出手指戳了戳岚烟光洁的额头。

    后者捂着额头露出委屈的神色。

    “行了,我保证不乱跑,你们在屋外守着还不行吗?天还黑着呢,还早,我想一个人静静。”萧酥暖似是无奈道。

    岚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晴雪拉了出去。

    厢房内外安静下来,只剩萧酥暖依然当窗理着云鬓。

    俄顷,门柱上的烛火似乎微微一晃,不是风动,有人的心却跟着动了。

    萧酥暖将发簪插入盘发的手忽然一颤:“我猜到你会来。你回来该有快一年了吧,终于肯来了。”

    夜深人静。

    无人应答。

    “三年多了,你就这么狠心,连出来见见我都不肯吗?”

    镜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萧酥暖浑身一颤,一颗泪珠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弄花了刚画好的妆。

    良久,萧酥暖却只是伸出发颤的纤手抚摸着镜面,似乎怕那道身影只是镜中花,一回头就会化为泡影。

    “我该叫你刘怺刘大统领,还是柳咏柳郎呢?”

    一刻钟前。

    刘怺追着剑客,接近了连接在一起各家花舫。

    作为花魁候选人所在之处,这里自然是防卫森严,除了豢养的打手,聘请的武师,也不乏有能人异士坐镇。

    但那剑客却似乎轻车熟路,知晓防卫的漏洞所在,或者说更像是花舫故意对他空门大开。

    剑客甚至放慢脚步,像是在等刘怺跟上。

    刘怺和剑客维持着某种默契,并未大打出手,只是跟着剑客在各个花舫里七转八折。

    结果在一处转角,刘怺误入了一个换位迷阵,转眼间,剑客已经没了踪迹。眼前开着一扇门,隔着帘幕传来了那个被刘怺埋在心底的久远却无比熟悉的声音。

    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柳咏了。

    纵有千万语,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一句:“萧姑娘……”

    “萧姑娘?萧姑娘是谁?我对你来说就只是萧姑娘而已吗?”萧酥暖猛地转身,扑到刘怺怀中,伸手摩挲着他的侧脸,颤声道,“柳郎,你声音哑了,容貌也变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刘怺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萧酥暖接着说道:“可半年前我偶然间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你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看到你回来我有多高兴……”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刘怺深吸一口气,还是轻轻推开了她:“萧姑娘,柳咏已经死了,节哀。”

    “你在怕什么?”萧酥暖冷眼看着刘怺,“你是背着什么深仇大恨,不想连累我吗?你以为我就没有血海深仇吗?三年前我顾家上下三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杀,只剩下我隐姓埋名沦落成了烟花女子。你以为我就没有仇没有恨吗?”

    刘怺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了那份他看了无数次的卷宗誊抄页,当着萧酥暖的面展开,上面有疑犯的画像,竟然和之前的剑客有九分相像。

    “不是他。”刘怺轻声说道。

    虽然这个剑客当年在多人目睹之中,从尸横遍地的顾府走出,血染衣袍,剑锋滴血。但经过几个月的暗中调查,外加方才他和剑客的交手,刘怺更加确认了这点。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怺才在察觉谭道人杀心之时,劝剑客投降,想要另寻时机追问当年真相。

    “嗯。”

    “你见过他?他是故意引我来这的?”

    萧酥暖微微点头。

    “到底是谁?”刘怺没有再谈关于剑客的事,转而问道。

    萧酥暖贝齿轻咬唇边,强忍住哽噎之意:“真正杀我顾家老小三十七口人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我爹,顾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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