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丽新世界 (第2/2页)
歹的骄傲小天鹅好死不死主动找上门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来参加哪个亲戚的婚礼吗?”雅史尽力睁大了她的日本式眼睛,夏洛蒂能看见她凑近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上的拍上的有些卡粉的粉底,特意画长了的豆豆眉夸张的挑起。夏洛蒂刚在想怎么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真可怜,来参加这种没什么事可做的无聊宴会,夏尔(夏洛蒂的昵称),你受苦了呀——”夏洛蒂还没反应来这话中的玄机,“我今天过生日,才请了这个假,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她开始笑起来,就想平日下课时和女伴的嬉笑打闹一样,用一只绣着樱花的宽袖挡住涂了咬唇妆颤动着的小嘴。 这一刻,夏洛蒂终于体会到了话中的嘲讽意味——她再次被嘲讽了,就像是草原上在狮子背后捡食残羹冷炙的鬣狗。这一刻,她的人性恶在脑海中被这例飞溅出来的火星骤然引燃,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这骄傲的小白鸽。在夏洛蒂已经开始空洞的眼神中,她看到自己在这和服少女的面前迅速缩小,而对方在她的眼里好似泰坦。夏洛蒂的思绪随着每一条血管里正在狂飙为浪潮的血液正在飞速运转——这个假日本碧池是什么?她凭什么能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她面前尽情撕扯她的自尊?凭什么?凭什么?凭她有个投机倒把翻身成阶级敌人的老爹?凭她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金钱堆砌出的生活?那为什么是她有这种生活? 凭什么? 究竟凭什么? 夏洛蒂·莫里亚蒂的脸开始轻微扭曲,她已经绷起了点点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在她心中迅速膨胀的这种无限近乎于恨的情感叫做嫉妒。她感到内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在躁动?雅史良萱的笑声逐渐在她的感官中被隐去,像是周围的空气逐渐被从她身边抽离。而她的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准备破茧而出。 而作为雅史家本次宴会的主角,良萱小姐和她的“朋友”这么长时间的“对话”无疑成为了宴会全场的焦点。夏洛蒂的余光注意到有十几个老少皆有的和服男女慢慢地摆着木屐踱步过来,没准那个走在最前面,目光严肃而暂展温和的国字脸中年男人就是雅史家的家主也说不定呢,他的眼里带有看向下等人的一丝傲慢。那群人移动时产生的哒哒声像是不轻不重的踩在夏洛蒂的心脏上。更可怕的是,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尺八甚至没有都停止吹奏,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成为了最缺乏美感又最合适的伴奏。在这宏大的抒情曲里只有一个人,正慢慢地向心底塌缩。
夏洛蒂欲哭无泪,原来网上常用的调侃语真的作用在身上是这种感觉。就像坐车后想吐而吐不出来,恶心感长久不能消去。又或者吃了一口很恶心的中药,无论喝多少糖水也消不下去,只能等待这段残酷的时间自己流失过去。由于血液的回流,她的脸越发酡红,而手脚却开始发麻,她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想要就地坐下的无力冲动。 可是她到底又能做什么? 可能平庸者的愤怒到最后终究都会沦为屈辱和哀伤。 但这时候,这无力哀伤话剧的厚重帷幕却猛然被冲垮。一束光照亮了少女和她身边的悲惨世界。 或许平庸者之怒真的一文不值,但接下来至少有人证明了夏洛蒂·莫里亚蒂不是其中的一员。 电梯门被轰然洞开,接下来的发展就像常出现在夏洛蒂幻想中的上世纪香港黑道电影一样,一个又一个黑西服大汉鱼贯而出,紧绷的衣服勾勒出他们正在跳动的肌rou线条。不过和电影最大出入的部分是这些西服大汉中有至少一半的白人面孔。他们分列在夏洛蒂两侧,呈一个向雅史家近乎直角的对角,压迫均势瞬间逆转。如果不是夏洛蒂的穿着实在街头化让画面平添了不少抽象感,那个场面堪称完美。不知情况如何,但力量重新回流到身体里的夏洛蒂这样想。 但永远有人比她想的周到。 既然目前无法改变夏洛蒂,就改变雅史良萱。 领头的白人黑西服拿出对讲机,在因为局势骤变而孑然归于静谧的宴会厅中,慢慢地听清楚了对讲机那端传来的本就声音细弱而又被电流冲刷失真的指令后。他抬起头,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用雄浑的嗓音发出了一句打着卷的指令。 ”你们,离开!” 国字脸男人似乎像说些什么似的向前一步,但他刚伸出了一半的胳膊下一秒只能僵硬地停在空中。因为对方已经向他们压来。对这位和女儿一样自视甚高的日本富商来说,在当前的事件中最可悲的是,这些半路杀出的西服大汉们根本就没有给他同等沟通的权限。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粗暴有力的手,他们直接手动移除了老板的尊贵客人眼中的可憎背景,夏洛蒂面前是如移动山脊的人形坦克们,在他们穿行在宴会厅并有条不紊地进行清场活动时,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听见良萱止不住的尖声诘问和近乎哭泣的呐喊。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中,她似乎能看见一只小白鸽被一双双强有力的手捏的青紫难以呼吸。而前几天在夏洛蒂眼里还高高在上财势通天的雅史家,在这群大汉和他们背后的势力面前,甚至连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在雅史良萱被推出三楼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领头黑衣人恭敬而蹩脚的国语:“莫里亚蒂小姐,总裁恭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与此同时,夏洛蒂·莫里亚蒂也终于看清了他们每个人左胸前的紫色珐琅彩蛇剑七叶花胸针。 背对着满地散落在地上的残宴,听着突然出现的有序工作人员的脚步和开始整理的声音。这一刻,就在跟他们踏入向上穿越的电梯的一瞬间,夏洛蒂已经知道。这幅场景就是她对过去那个平庸的旧世界献上的最后的告别。 不久后,她已经站在了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的门前。这次和她进门时不一样,想象中的有人来开门这次成为了现实。两个西装大汉吃力地将刻满浮雕的沉重大理石门拉开。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这幅地图上标记着一些显眼的发光点,遍布世界各地。地图上星星点点地用多种语言标记着一些标注。一张价格不菲的白桦木桌子就摆在夏洛蒂脚下踩的波斯地毯尽头,这段距离在她看来以算遥远。而她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带有强烈东正教色彩的瑰丽壁画和满是文艺复兴式的天使雕塑为支架,的极尽奢华的水晶吊灯。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在看清了坐在桌子后,皇座式座椅前的那张脸后,她感受到了比刚才被雅史良萱羞辱时更加强烈的头晕目眩,这再一次袭来的强烈的精神视觉双重冲击让她尽力维持的体力骤然崩塌。 “怎么…会是…你…?” 她不知道她晕倒前这最后微弱的声音有没有被他听见。那个堂而皇之端坐在王座上,穿着一身考究的,满是金色流苏的华丽礼服,正用一双有好似眼袋一样明显的卧蚕的绿眼睛,阴鸷地注视着她的男人。也就是蛇剑集团CEO,伊凡·卡列金·布罗戈诺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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