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蛇之牙 (第3/3页)
以把钱交给您,您能亲眼看着这件宝物真正惠及埃及人民,难道这不是热爱人民?不是热爱祖国的最好体现?难道它一定要长眠在地下,和无数腐烂的尸体作伴才属于埃及?才是属于埃及人民?难道活生生的人不比一件老古董更珍贵?您这是在剥夺孩子们本能得到的幸福!”伊凡的口气从温宁,逐渐变化到最后的严厉甚至带着一丝痞戾,似乎是在质问她怎么能为了自己所谓的道德底线而悍然抢去人民的面包和希望。在这场激烈的话术交锋中,圣人和罪人的角色在言语中悄然互换了。
塞赫美特拉的身体骤然垮了下来,本来挺直的腰杆重新佝偻起来——就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一样。哪怕被捆在审讯架上也能看到她的崩溃——身心上的。她两只枯槁的手颤抖着。 “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抬起头,咬着牙,但已经全无刚才的风骨,“无论如何,我把它交给你们这些外国人。它属于埃及,不属于你们。它在土下,至少是埃及的土下。”她如释重负地吐出这一句话,然后陷入了沉默。 “穆罕默德,他们科普特人确实比你们阿拉伯人爱国。”伊凡不无嘲讽地说,而穆罕默德笑了几声,再抬起头是一副沉静而神情复杂的面孔。 伊凡没有看到,或者说,没想回头看他的表情。 “把剑给我。”伊凡招呼了一声。塞赫美特拉听着他接过什么东西,然后是剑刃出鞘的声音。她听着皮鞋鞋跟踩在地板上哒哒的声音一声声接近。她费力地咽了一口吐沫,极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她也只能做到这种幅度的移动了。 然后是下半身传来痛感,她感到剑刃直接没入了她的大腿rou里。那是一种近乎让人晕厥的痛感,她能感到血液的流失,能感到每一条强劲血管的破裂。而那剑刃竟还在体内全无减弱的继续sao动,似乎是握着剑的手追求某种更强烈的折磨。剑刃在她的体内做着裂舍人体组织的自转运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在旋转绞rou的情况下却一点都没有受到阻碍,就像是她的腿全然不存在一样。当然,在这种超乎想象的苦痛的折磨下,她已经全然无力去思考了。 “真的,我不想这样的。”在老太太刺耳的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中,加害者竟然在叹息。 没过多久,塞赫美特拉在痛苦中流失了全部的体力,昏死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她的眼罩已经被解除。她忍着下身残余但仍然痛彻心扉的痛感,眨了眨还没恢复视力的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而她正被一条细铁链结结实实地捆在一把椅子上。这屋子布局很像监狱的探监室。她终于看清楚眼前是一块玻璃——一块毛玻璃,它把这个房间分割成两部分。玻璃的左部有一扇被裁出的严丝合缝的玻璃落地门,打开这扇门就能走到玻璃的另一边。她依稀能看清楚玻璃后面离她最近的位置有个人影,那人影是坐着的,而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别人。 “mama……”玻璃后传来声音。塞赫美特拉的心脏骤然收缩——是她的四十多岁的儿子盖伊的声音,他听起来脆弱的像个小孩。她的血液涌上大脑,撑得耳膜嗡嗡作响。她声嘶力竭地大叫着:“盖伊,盖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mama,我…”中年男子带着恐惧的声音被无情打断了,“没办法,婆婆,既然您的痛苦不足以让您开口,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伊凡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愉快,他俏皮的音调好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孩,正在阳光灿烂的草原上用最纯净的声音唱一只不成曲调的曲子。 “您的儿子是木匠,对吗?”伊凡的话音刚落,塞赫美特拉就听见盖伊的一声大叫——伴随着切rou的声音,“左手,我的左手!”盖亚用已经颤抖的声带发出破音的惨叫。这声惨叫狠狠冲击着塞赫美特的心房。 “您愿意用它保住您儿子的右手吗?”伊凡用上扬的音调问。“仅剩的右手。”恶魔贴心地补充到。 塞赫美特拉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眼眶和染血的眼白混在一起,模糊出一片看不清的边界。她浑浊的眼流下两行清泪,肌rou再次突突地震颤着,引着紧缚于身的锁链也跟着颤动,但却仍旧牢固。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于公于私,她都失去了足够的勇气和继续对抗的代价。这一刻,她却感到一种释怀,自己背负的一切终于可以放下。 有一个笑话。一个美国军营驻扎在一个男人的家附近,他的女儿总和大兵勾勾搭搭,他每天都很担心。直到有一天,邻居告诉他,你女儿怀孕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摸着胸口叹了口气:“这事终于发生了!” 对于很多担忧已久的事来说,发生了是一种解脱。就像塞赫美特拉终于还是迎来了,她没能守住这个秘密和那些与生俱来的责任的结果 “我告诉你们……”老太太用细不可闻地声音近乎呢喃地说着,她的身体彻底垮下去了——绝望压倒了她,而随着解脱,一直支撑着她的责任感也崩溃了,这显得她更加苍老的不行。“它就在……” 玻璃后面的声音在她开口时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哪怕那声音是如此的细若未闻。刚才充斥在这里的尖叫和哀嚎好像只是过大的精神压力带来的幻觉。而在玻璃的另一面,伊凡的眼睛已经贪婪地睁大了,这使得他的多层眼皮紧紧叠在一起。他的脸上浮现出得意而可怕的笑容,正等着用听觉来见证自己的完全胜利和最终战利品。 “埃赫塔顿。”老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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