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卢布_第九章 死或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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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死或生 (第3/3页)

眼他,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把车点着。”

    “……你是什么时候中暑疯的?”萨达特在剩余三人都沉默了后带着难以置信和嘲弄率先开口说。

    “这个方法风险太大了,还是稳妥一点吧。”魏明诚说。

    “把车点燃会有大量的黑色烟雾,直升机从上空俯瞰一片金黄的沙漠不可能看不见。”哈托尔微微颔首,“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确保能够引起直升机注意的方法,等到晚上我可不能保证直升机还会来。”

    “……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也太……留着这车子就算不能得救还能防止中暑,起码凉快啊……”在沉默以后萨达特带着哀求的语气语无伦次地再次挣扎。他求助的眼神扫向魏明诚和夏洛蒂,能看出来他迫切地希望他们中的谁能出来帮帮腔让这个赌鬼打消这个该死的念头。

    “我赌博喜欢梭哈。”哈托尔用不容置否的语气说:“去准备吧。”说着她突然不明不白地扫了一眼夏洛蒂,然后就迅速开门下车。

    夏洛蒂和魏明诚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也同样不赞同哈托尔的赌命式方法,但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就带着迟疑还是下了车。萨达特看着已经忙活起来的三人,也只好在一声悲叹后认命地加入到了捡枯枝的行列中。

    喜欢梭哈?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夏洛蒂想——伊凡也是一个赌徒,他就喜欢梭哈。上次欧洲杯的时候他赌球一次赔进去好几百,但赚也是好几百。他说赌博就是要梭哈,敢于冒风险才能赚得更多。还真别说,一来二去的,欧洲杯赌博赛季结束以后,他还真的名列全校收入榜的前三名。

    但他在世界杯赛季梭哈赔了小一千,从此就金盆洗手告别博彩了。

    但他们现在输不起。

    二十分钟后,他们才捡到了大概一捆枯木,哈托尔却说够用了。她吩咐魏明诚和萨达特转移完后备箱里的物资后就去把车的引擎盖撬开,萨达特撸胳膊就去掀,结果左手被阳光烘烤的炙热引擎盖烫出了一个大水泡,一时间惨叫不止。魏明诚无奈地看着他,反手自己用刚取出的撬棒撬开引擎盖。哈托尔和夏洛蒂用枯枝把引擎缝隙塞得满满当当。

    哈托尔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直升机预计就会出现。夏洛蒂看到她迟疑了一小会,脸上似乎闪过一种……不舍的表情?或者更接近于rou痛也说不定。冷美人的眼睛里似乎泛着水光,不知道是由于心疼还是进了沙子。

    真奇怪,你一个员工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不舍?难不成损坏公车要扣提成费吗?你现在命都快保不住了为什么还在墨迹这个?夏洛蒂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到了还差两分钟时,哈托尔终于还是滑动打火石点燃了枯枝,他们立刻向后退,生怕这本来就漏了油的越野车突然爆炸产生某种溅射伤害。干燥的枯枝遇到火花就肆意地与其交合,很快条条火舌就窜了起来。

    夏洛蒂抿了抿裂开的嘴唇,她能感到刚刚湿润的嘴唇再次被烤干时气体的上升。她咽下一口唾液,但它能做只是给她肿痛的喉咙搔搔痒,真正咽下去的那一刻却更加痛。她抹了抹脏兮兮的眼睫毛,呆滞地注视着那烈焰。尽管她是四人中站的最远的,但她似乎好像听见了它之中所发出的信号。这团使得周遭空气更加炙热的烈焰在她眼中幻化成了冬夜海边指引溺水者的灯塔,又像是风中摇曳的火把。有一瞬间她看到那烈火中燃烧的似乎不是发动机,而是她自己——她对于这种沙漠幻觉已经麻木了,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只能祈祷了。这团火是一根稻草,但不知是压死骆驼那根还是救命那根。如果赌错了,他们的命运几乎百分百是被沙漠用高温和脱水活活烤死在沙漠里

    她扭头,看见哈托尔和萨达特真的在祈祷,魏明诚只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火焰——像她一样。

    然后产生的是一些令人颇为不舒服的不和谐音,那声音其实很轻,就像半夜的老鼠偷偷啮咬灯花,然后是一个无比璀璨的爆炸伴随着震得耳膜生疼的机械最后的怒吼声,夏洛蒂看见了这时候该有的一切——黑烟,沙尘和火团。她赶紧低下头,用胳膊护住脸部,紧接着冲击波把沙雨拍到她的身上,一股令人厌恶的气味也去随之涌入她的鼻子,她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一根乌黑的烟雾柱插在汽车残留的遗骸上,周围有星星点点的钢铁碎片,就像海边潮汐散落的贝壳。

    一个黑点再次出现在东方天空,随着它靠近,螺旋桨的突突声也越来越明显。虽然所有人都灰头土脸,但每个人都仰头紧紧盯着它的到来。夏洛蒂眼泪盈眶,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而流。她突然生出一种跪拜的欲望,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突突直跳,像是在演奏送给沙漠的最后一首告别曲。她突然又生出幻觉…——那不是直升机,而是一条恶龙,它正挥动着巨大的双翼,掠地飞过来一脚把他们踩成灰尘。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已经开始呓语了,她用力摇摇头,想让它恢复正常,但她明白自己做不到。她为什么要摇头来着?

    终于,所有人希望的画面出现了——直升机像一只迷路的大蜻蜓,扭动着长长的腹尾,调整方向悬停在他们之上了,然后它开始降落,众人紧紧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夏洛蒂渐渐看清了那机门上鲜艳的淡紫色蛇剑七叶花涂装和不认识但熟悉无比的几个俄语单词,它的起落架重重地拍在沙地上,逐渐减慢速度的螺旋桨搅动产生的旋风搅起的沙尘比刚才的爆炸还多得多,一圈圈地打在他们身上。已经精神接近于失常的萨达特在螺旋桨还没完全停下来时就直直地往那里跑,得亏魏明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才让他免于被斩首。不过其他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不了多少,激动产生的肾上腺素为他们疲惫的身体激发最后一丝力量来,四个人都像注视着将死猎物的野狼一样,眼里满含着渴望,就等待着它完全停下的那一瞬间就扑上去。夏洛蒂的心被这狂喜冲击跳的更快了,都说人生喜事中有久旱逢甘霖,她这一刻终于明白绝境中的希望是多么令人欢欣。

    直到直升机起飞,夏洛蒂无力地靠在窗弦上,歪头向下看时,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他们真的获救了吗?她扭头看向一旁,在螺旋桨突突声中,喝完水以后已经开始睡觉流口水的萨达特,用沾了双氧水的脱脂棉默默处理着自己伤口的魏明诚,还有厉声质问飞行员和领航员管他们要工号,叫嚷着要开除他们的哈托尔,两个工作人员带着一副不信的表情烦躁地撇了撇嘴……她终于能够轻松地笑出来了——她终于离开这扒了她层皮的炼狱了。

    她成功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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