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牺牲 (第2/2页)
大军却在此地逗留数日不曾攻城,难道是要等城中贼自降?” “哼,孤难道就是那种丝毫不通军事之人?吾自有打算,将军且听令便是。” “我知道殿下是在等颖水下游筑坝功成对否?” 沉默片刻,刘修范方道:“我知道瞒不过你,我早已下令征召南兖州安丰、梁郡等地民夫在下游修筑堤坝,只要堤坝筑成,水位自然抬高。我又命巧匠将船只拆解,偷偷运到此处,只要水位抬升就可以就地重组船只,借水势攻城。” “殿下以为这等拼装的船只能用多久?” “孤何须在意,只要能用个十几日不毁便可,攻下此城足够了。” “那敢问殿下,燕军若是南来的快,你这借着水势又攻不下城,等到水退又如何?” “如何攻不下城!” “战场上的事情,说不定的。”吕法珍依旧摇头,这次刘修范终于色变。 “吕青婆,有什么话不妨说明白一些,若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咱们何必带着大军到此,难道是来特意葬送国家人物的吗?” 吕法珍却是冷笑着说:“我确实不赞成此时北伐,我虽然立志北伐建功,却谋得是那不世之功,须得稳扎稳打,稳妥求胜,而不是此时仓促利令智昏!” 忽而,他声调又变得平和起来“尔朱绣此人极擅军事,我观他往日用兵好有一比,乃是动若雷霆、势若泰山,燕军又多铁骑,我军在此水浅之时与其猝然相对,若是胜了还罢,只要败了,此处距离寿阳足足数百里,届时这数百里道路都是敌骑纵马追击之地,全军能有几人回还。殿下之所以迟迟不敢催动大军攻城,只顾在后面折腾什么堤坝船只之类的奇谋,在吕某看来就是心生胆怯!
古人云能战则战,不能战才整日琢磨这些。但是,恰恰吕某这里有一个奇计,可以解除殿下之患。” 他慷慨激昂一番,又突然抛出这么一个扣子,就连向来不和的刘修范也狐疑起来,但恰如吕法珍所言,刘修范心中对于在中原之地能否击败燕军早就心生怯意,当年大梁开国太祖都没能把燕军赶过黄河,自己有何德何能呢,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奇计?” 吕法珍不紧不慢在身前几案上沾着酒杯中的水画了起来:“殿下请看,这里是颖水,陈郡、项城、沈丘三城延河夹岸而就,是为犄角,将我大军阻挡于此。殿下再看,沿颖水往北而去,这里就是南顿郡,此城虽是下郡小城,却位置及其重要,刚好卡在陈郡背后从邺城南下的大道上。若是末将可以让南顿举郡而降,足可阻遏燕国援军十几日吧。” 刘修范为之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语调颤抖着问道:“南顿郡守将破六韩陵扶乃是燕国大将,我早就派人劝降过,使者都被他杀了,此人又非我夏人,如何能降?” “只要殿下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立刻为温氏族人赐官赐爵!破六韩陵扶虽然不是夏人,但他却是温峤之父收养的义子。少年时随其母因他那塞北小族里的内部争权一同被贩卖到温氏为奴,温峤之父温祥见其聪慧奇异,免了他们母子奴仆身份,将他当作自家子侄养到十余岁,又资助他返回塞北族中,这才有他今日之地位。此人表面上看是塞北族人,燕国嫡系,实际却是温氏的死士。如今温氏嫡系南下,此人愿意以南顿一城换温氏在我大梁一个进身之阶。” 刘修范神色复杂:“当真有人会为异姓之人做到这种地步?” 吕法珍面无表情:“他说他对温峤之父以父侍之,对温峤以兄侍之,塞北族中早就没有他的家,应该唤他做温陵扶才对,其嫡子也已经随温氏南下了。殿下身兼尚书台之职位,陛下此次出兵前又特意允许殿下先行委任北国刺史以下,南国郡守以下,所以有此请。军情要紧,我可亲自率军抢先入城,此事真假自然便知。我大梁十四州上百郡国,哪里凑不出一个大郡之位,况且温氏本就是大族,朝中那帮世家子也不会不肯。” 他见刘修范还在犹豫,忍不住催促起来,后者思虑半响,终究没发现对自己有何不利,还是应下了这个条件。 不久,吕法珍带着一个锦盒快步走出刘修范府邸,却是仰头看天,远处北地风景天高地阔,与江南殊为两异,一行大雁飞过,平添了几分秋意。 默然叹道,谯郡温氏何德何能,有此等人物以死相待。 几乎同一时刻的南国,竟陵郡城外的一行车队里,和温浩同乘一车的青年温鸣突然也抬头看向北方的远处。 “看什么呢,温鸣?” 远处南国江山亦是别有风情,只是和北国家乡确乎不同。 “哦,没什么,公越,就是想起我爹了。”破六韩鸣,也就是温鸣温柔的笑了笑回道。 只以为他父亲也死在谯郡,温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拍了拍温鸣的肩膀。 “咱们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嗯,啊浩有志气就好。”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只是眼中还是抹不去一丝愁绪。 “温鸣你会骑马吧,你教我骑马好不好,李郡丞带了匹马儿送给我呢。” “好,好。”破六韩族人谁不会弓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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