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逃犯碰头 (第2/2页)
这两问又是同起,看似毫不相干,却也有些关系。 青年思忖,自己藏着条白鲤,这声音果多半是那哑巴白鲤突然可言语,故而所出,待这身份可疑的作曲先生察觉,若肚子饿了趁自己不注意将那道行尚浅的白鲤一口吞了,岂不是损了个同行结伴之精灵?若是杀了这来路不明的小子,不知会否惹上麻烦……而泠生闻这女声惊惧,只因本就胆子不大,走过一路都为荒坟,本来未将其放在眼里,可这女声一起,便破功了。他年纪还轻,尚不持重,心思都写在脸上,青年这么一问,他仍紧抓着人家衣袖,瞧向青年,脸上写满“什么什么?”。 尽管如此,泠生还是几乎挂在青年臂膀上,发抖且认真地回答:“在下昔日住家中,因所在便利,日日都有鱼,也曾捕过,如今离家,人间吃食多不可数,便不喜捕鱼了。”说完,又十分挫败,“兄台如此淡然自若,果真没听到声响?” “没有。”青年松了口气,却不松口,顿觉臂上分外沉重,漠然道,“你下去。” 泠生便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青年的袖子,便见那袖子已被自己蹂躏出褶皱。 “赔钱。” “自然是要赔的。”泠生不死心,追问道,“兄台的话怎地突然这么少果真不曾听见异常声响吗?兄台究竟如何称呼?” “……”泠生如此执着,倒让青年生与其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突然理解了为何安帝如此锲而不舍寻他,泠生却躲入了这么个不详之地,如此执着真的是使人烦躁。幸而小鲤鱼再未发声,青年才能继续圆谎。“在下木祸。桃木的木,福祸的祸。” “兄台这名字编……起的也太特立独行了……”泠生一怔,原以为自己的艺名已是敷衍,未想还有更荒诞的。“那木兄,我们既是有缘相逢此处,也已互通姓名,不如结伴而行?”说完从宽袖掏出一块金元宝,估摸着也有五十两,莫说一件衣服,便是十件顶好的衣裳也富裕,“小弟唐突了您,以此赔罪。”
泠生那些上门邀曲的客人中,他最喜的是那些高位权贵的风流雅致之人。与其打交道,既懂他曲中意,也不故作姿态。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即便如何才华横溢,也须得高位富贵来庇护。若非有那几个交好的将侯文臣为其掩护,泠生也难以不违背在人间不动用法力的天律,安然到此。而这位初初涉世的作曲先生,目前从俗世学到的,便是“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情不深”,拿来一用,果然有效。 那黄金沾了一点灯光便熠熠生辉,成色甚好。木祸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他并不贪财,也不必为生计发愁,却想着这金子足够再为阿璞打一个金簪子,就可一左一右埋在墓旁,也许她在九泉下可收到,对称戴着必然好看。瞧那元宝打了金簪也许还能给阿璞添几件好看的衣裳……他虽不懂钱财,瞧见那么一大块金子,也觉是讹人了。 “我的衣裳并不值这许多,”木祸将黄金收起,“可我并没有银两找给你。”他瞧着泠生,周身灵气四溢,想来也非凡人,名字恐是彼此相瞒,也算扯平。“你若不怕惹祸,想跟着我,便跟着吧。” 见木祸松了口,泠生也放下心来。总算不必在这漫山坟地里独行。他心里石头落地,被惧意压制的天性便恣意起来,兴奋得往前奔了百十米,突然被人从脖颈的衣裳拎了起来,一道阴恻之声从头顶之后响起。 “你险些踩到了我妻所眠处。” 木祸仍是一手提着红灯,灯光洒落,泠生便瞧见自己若再往前几步就要踏到一块墓碑前,碑上正写着“爱妻逸璞之墓”。木祸松了手,泠生才觉呼吸顺畅。 “原来木兄深夜来此是为祭拜亡妻。”泠生满怀歉意。 “嗯。” “实是抱歉。”他退了几步,对着碑拜了三拜,“在下泠生,拜见嫂嫂。”拜完还浑身摸索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摸出个木盒子,纹路图案精致,散着幽香。打开是朵栩栩如生的珠花,金枝玉叶,煞是可爱。“初次相见,还请嫂嫂不要嫌弃。”说罢将其恭恭敬敬地置于碑前。 黄金已是贵重,这珠花更是价值不菲。木祸心中不忍,便道,“你的心意我夫妻领了,但这礼物贵重,实是不能收……” “这是小弟送给嫂嫂的,若嫂嫂不言,便是可收的。若是木兄过意不去,不如讲个故事与我,我这人最喜欢听故事了。” 那人早躺在这数百年,自然不会言语。 “你想听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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