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人间世,人间法 (第1/1页)
熠铉昭福这方说道着,兰凰且静静听着。那边曦生府中的孟无湘也不曾得闲。他回了客房,摸了摸养魂兜,又给自己装了几个橘子,叹了口气,“也许这回能陪他一二百年,可对神族而言,这样的寿命还是太短了。帝姬这两次所投生,怎的都如此短寿?许是敖泠那小子生得太俊俏了。” 孟无湘理了理衣裳,又贴了假须,将自己乔装得稳重一些,“那些神仙妖怪,急切之心是有的,可他们却不晓得人间的事,自然要用人间的法子。” 捉妖师立起幡,觉着音色与容貌不匹,便干咳几声,调出了了几分稳重的假声,甚至自觉地微微佝偻腰背,练习起待会儿要说的词句,“小人自安清山来,下山时师父告诫小人要以仁爱之心救世间众生,绝不可偏颇,行过此地时见宫中升腾云雾,此乃大吉,却不知为何夹杂一些乌色,恐有妖孽作祟,有伤陛下气运。不知可否面圣详谈?” 这番说辞虽未令守门全然相信,却能令他们半信半疑。层层传报上去,已是孟无湘站在宫门后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再随着领路宫人七拐八折地面见皇帝,却也不能立即得见。宫人将其带入偏殿,等了也有三五刻。孟无湘耳朵尖过走兽,却听隔壁有人私语切切。 “苍国那边原本是想来个死无对证,却不承想那薄奚尾生正我国境内,若改口他们就得承认不曾将帝师之死放在心上,只随便找个人来敷衍,可这人又偏偏是亲王世子……且为现今苍国储君候选热门之嫡长子。” “爱卿也知孤如今处境。帝师已逝不可追,若再与邻国交恶,打杀了一个明知非真凶的未来太子,实属不该。可若不做些什么平民愤,非但百姓不服,我国颜面也将不存。” “陛下,那牢中不正有一位“真凶”宫外那言说云雾掺杂乌色的捉妖道人尽可一用。” “沈卿可是想……” “陛下圣明。” “但我可从未想过害他性命。”隔壁的君王皱起眉头,“我令他吃的这些苦,不过是因心中不忿而为之,已是罪过了。孤不愿学那阴谋昏君,卿难道忘记那前朝种种纷争祸乱皆起于勾心斗角” “微臣惶恐,陛下圣明。” “罢了,此事事关重大,且不急着得结果。你退下吧。” 孟无湘心道这国君也算良君,御下也算严格,可那位大臣如此,倒让孟渚突然担忧起敖泠来,下定决心将此事速战速决。 捉妖师听着那沈大人的脚步声远了,便有宫人传话,“陛下召先生呢。” 曦生在迷迷糊糊中,做了个梦。虽说是个梦,却分外真切,足令人心痛欲裂。约莫是前世,自己是位做了母亲的女子,已然挣扎于血泊中,摇篮中的幼女在咿咿呀呀,夫君心口受了一剑,却是偏了好几分,而女子自戕这一剑,却是准之又准。长子稍通人事,路还走不稳当,也并不会说话,此刻他随乳母来找meimei玩,瞧见这一幕,连走带爬,立时哭着叫“爹”“娘”,小rou手捂住爹爹的伤口,又捂不住娘的,反之亦然。乳母惊惧,唤来太医,两个孩子的哭得教人心碎...... “阿泠。”昭福暗中传语他。也就打断了这个梦。还得了熠铉一个白眼。 曦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昭福兄。” 他起身,闻得外头杂声,狱卒提走了小鲤鱼。 “师父,昭福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白渊走前,还回头特意安慰他们。 昭福没有回应,只瞧着她,面色极冷,一双眼盯着那押着姑娘的狱卒,盯得这位浑身不知为何一阵阴寒。 “这位大哥,我这位朋......”
一狱卒闻声不屑道,“朋友?这可是个妖怪。陛下亲自提审。你蒙了这些冤屈,还当这妖怪当朋友?”瞧曦生一脸茫然,又多说了几句。“今早的怪事与帝师之死,都与这妖怪脱不了干系。还连累了苍国的世子爷。陛下也知你受了委屈,”说着将牢门打开,“大琴师,你和你这位朋友可以走了。” “可是......”曦生还欲争辩,却也晓得并没有什么用处。只得轻叹一声,在昭福的搀扶下出了狱门。 这情景,曦生如此忧心,熠铉也不欲独善其身。他当着这些看不见自己的凡人面前,与兰凰交代,“你且看护这两个孩子,本座去瞧瞧究竟是何状况。” 于是兰凰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两孩子身后,不知寿数的虚空之主与数十万年的老凤凰,称这两个小神仙一声“孩子”还是合适的。 出了密牢,迷迷糊糊地拐了几个弯,便见薄奚尾生被一帮宫人围着,在一池上回廊焦急踱步。见了昭福扶着曦生,他立马迎来。见了曦生之伤,满眼痛惜。 尾生屏退左右,引着眼中的二人向自己的宫中住所,“是我连累曦生与昭福了。” “还有白樱落。”昭福出声,明显不悦,“她被当作妖怪给抓走了。虽然她却然可称作是个妖怪,可却从未害人。” 住所离此不远,挂着个“白马阁”的匾额,据传是前朝丹书公主宫中的一处。一入此阁,薄奚尾生便向二位请罪,兰凰此刻也现身,而这位邻国世子也并未惊慌。想来也是,既然是皇室中人,想必眼界开阔,也带了锁灵塔助曦生等人逃脱白渊古地的困仙结界,自也说得通。 “此事还请诸位听在下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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