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1页)
银生可能以往在家里耳闻目染,也可能师傅传艺十分认真细致,又或许自身禀赋还真不错,总之银生的进展十分迅速。 他十分熟练地掌握了大鼓的程式,什么三通鼓白口啦,什么扬号开唱啦,什么请神将请五方啦,一直到小劝亡大劝亡送歌郎,一套程序下来如行云流水。 也背熟了几个本子。比如《薛刚反唐》《三侠五义》之类。以前这些书他都看过,现在看鼓词本子就如同见到老朋友一般,没几个回合就烂熟于心。 鼓书还讲究即兴演唱。面对什么环境,说些得体的令人高兴的话,也十分重要。银生是高中生,底子摆在那里,即兴演唱既灰谐又发人深省,常常让人忍俊不禁之后又若有所思。 震海夸赞银生天资聪颖,银生说这都是师傅的功劳。震海说自己是柳生的打书匠,肚子里的货就那么多,已经竹筒倒豆子,就那么多了。银生说,师傅虽是草根艺人,自己还差得远,迟迟不愿离开。 震海赶银生银生不走,正烦恼间,又来了一个女徒弟。女徒弟的到来,使震海的烦恼,更添一层。如何解决了这个问题,成了震海日常一课。 女徒弟叫金秀,初中毕业,在家务农几年,前一阵子到河北jiejie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不知什么时候迷上了鼓书,回来就让父母找师傅学习鼓书。 她父母找上了震海。震海说这鼓书从来都是男人的事,女子干这行没有先例。金秀父母倒是开通,说以前女孩子也不准男女同校,现在哪还有男女分开的学校? 震海一听也是。何况现在传下一位女徒弟,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说不定群众更喜欢。于是答应收了这位女徒。 现在震海有了两位徒弟。大徒弟学得早些,进步也迅速些。二徒弟也不错,学习手艺兢兢业业,按部就班。 震海一是为了锻炼徒弟们,二来自己年龄增大,有时也为了休息一下,就带了徒弟轮番上阵。 意外的是效果极好。带银生时,显然银生青出于蓝,声音浑厚,精力充沛,二人打合手,观众对银生更加青睐。带金秀出来,一来观众对女性进入这一行感到惊奇,二来听了鼓书,又感叹女性竟能不输男性,把鼓书演绎得如此之好。
只有震海,既为自己自豪,又为自己悲哀。自豪的是两个徒弟,已经打开局面,前景可期,悲哀的是自己渐渐老去,似乎自己的时代也在逐步远去。 英雄迟暮! 我们的古人把这种心态刻画得很好: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原以为只有干大事业的人如此,其实小人物又何尚不是如此? 何况什么是大事业,什么是小人物,以什么作为标准,拿出的标准有没有疑义,谁能说清,又由谁去说,都是疑难问题。 震海做了一个决定,今后不和两个徒弟同台,如果有看得来的苗子,他还是愿意再带上一两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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