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抱歉，我来晚了 (第2/2页)

了挪屁股背靠在路边小树上。

    他从兜里摸出干瘪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支扭曲皱褶的香烟夹在嘴角，然后左手遮挡着雨水，右手掏出打火机摩擦着打火石。

    嚓。

    嚓——

    连续拨动了七八下，火星终于点燃一撮橙色黄幽焰。

    头微微前倾，一抹橘红色光点亮起。

    “嘶——呼——咳咳......”

    烟气伴随着血液溢出嘴唇。

    他僵硬的嘴角下意识微微上扬，“不愧是你的儿子......”

    只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掌握了战斗的诀窍，那就是要勇敢。

    虽然还很稚嫩粗糙，但他已经有了成为强者的基础。

    坐着比较难受，他从腰间取下一把手枪看了一眼丢到一边。

    没错，他放水了。

    他知道陆南柯的计划，知道陆南柯身上穿着的防刺服还有那个巧克力盒。

    他已经猜到了陆南柯的所有行动轨迹。

    但他还是没有开枪，而是选择用那把陶瓷短刀飞射陆南柯胸口，甚至他还特意选择了有巧克力盒的左胸。

    虽然那里是心脏，但只要让陆南柯失去反抗的能力，他就可以轻松解决掉对方。

    可他还是选择那样做了。

    “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呵......跟你一样呢......”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他高中刚毕业，父母因为欠债跳楼自杀，只留下刚考上大学的他。

    他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四处流浪躲藏追债人，甚至就连家里房子被拍卖还债了也不敢露面。

    就在那一天晚上，他正忍着羞耻心翻垃圾桶的时候遇到了她。

    她穿着白色连衣长裙，双手背在身后亭亭玉立。

    那一刻，他感到极度的自卑与羞耻。

    可就在他打算掩面而逃的时候却被她拦了下来。

    她脸上笑容明媚灿烂，“你家欠的债我已经都帮你还清了，作为代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工具了。工具不允许有自己的思想，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如果拒绝，我就杀了你。没用的工具没有存在的价值。”

    那一刻，他心里已有了选择。

    他选择放弃思考成为她手中的工具。

    于是他的身体被她改造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实力强大到不似人类，只是脸被换成了另一张脸。

    他替她做了很多事情。

    杀人、处理尸体......

    但他不在乎。

    不需要思考的被人需要，这对他来说是很幸福的事情，而且还可以每天吃饱饭，甚至去上大学。

    三年后，她带回来一个婴儿。

    她说那是她儿子，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她眼中的宠溺让他忽然生出工具不该有的......妒忌。

    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眼神。

    不，甚至她的眼中从没有过他，因为工具不需要被关注。

    之后她消失了几天。

    当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全身浴血的模样。

    她说这个世界只是个虚假的世界，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离开。

    她吩咐了他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把陆南柯当成正常孩子养大，并且一定要阻止他离开这个世界。

    直到他“觉醒”的那一天。

    他一直遵照着她的吩咐做的。

    哪怕世界不断变换，他也一直坚守着她的吩咐，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哪一天才是陆南柯觉醒的那一天。

    可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也在于陆南柯的相处中心态产生了些许涟漪。

    他生病照顾他的时候。

    上幼儿园的时候。

    上小学的时候。

    开家长会的时候。

    上大学的时候。

    参加工作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他当做自己不配拥有的儿子了。

    他似乎渐渐的不再是工具人了。

    但陆南柯忽然变得不认识他了。

    他只记得自己有个母亲而不记得自己有过“父亲”。

    大概这也是她的安排吧，这一天就是他觉醒的那一天。

    工具不需要被记住。

    看着“儿子”蹒跚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雨幕之中。

    死在夜晚的人会回到真实世界？

    陆建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再见到她。

    只是“儿子”，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选择。

    他无力垂下头，轻声呢喃：“我是人啊......”

    半截香烟无力掉在地上，被雨水熄灭，被雨水冲刷，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