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冬日 (第2/2页)
都被二队的人孤立了起来。 爱琴对凤英说:“凤英,别让你家荣强跟三队那个凶狠的黑娃一起耍了,这样下去你们家不但得罪了林家,这全队的人都要得罪完了。” “我说呢,这些日子感觉其他邻居都不怎么搭理我,我又没欠他们的又没有该他们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这林红被那黑娃捅了,这邻居们都去上门看林红,你家不去看也就罢了,荣强没必要跟那黑娃一起耍呀?荣强和黑娃成天耍在一起,这邻居们就都认为荣强是黑娃的半个帮凶!” 凤英明白了这道理,再三嘱咐荣强别跟黑娃一起玩耍了,荣强嘴上答应,心里不高兴。 黑娃捅了娄子解救了荣强,荣强不情愿地对黑娃说:“黑娃,我妈不让我以后跟你一起耍了。” 黑娃说:“不耍就不耍了,反正我也不准备上学了。” 荣强对黑娃的决定很惊讶。 后来,黑娃就真没上学了,他去父亲的卤rou铺里帮忙。 因为黑娃的离去,三队那些原来跟荣强一起耍的伙伴也不愿意理他了。 此后,荣强上学放学仍然是孤独一人。 深秋的时候,全村人都在热烈议论香港电视剧《霍元甲》。 班里的同学们一下课也是围成一堆说霍元甲打的那日本浪人屁滚尿流,说陈真怎么厉害。 荣强也想看《霍元甲》,可家里没有电视,全村里不超过十家人有电视。 林红家就刚买了一台电视,二队的人每天晚上积聚到他家院子里看《霍元甲》,院子里几挤得水泄不通。 天黑了的时候,荣娴拉着荣强说去前面看电视,荣强说不去。 可是他非常想去,他想看看电视长什么模样。 他蹑手蹑脚走到林红家门口,拿眼往门缝里看,黑压压一片人坐在院子里,人群前面的方桌上摆着个发着亮光的方框框,模模糊糊看见人影在方框里动。 大门突然开了,林红出来。
“想看电视吗?”林红高傲地扬起脖子问,“没门!” “不看!” “不看,在我家门口晃什么?滚开!别挡道!” 荣强跺了一脚转身就走,走了不远,又走到林红家院墙根听,电视里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又听见打闹的叫喊声和邻居们的叫好声。 正当听的入神的时候,林红走到旁边说:“滚吧,声音也不要你听!要想看,让你爸给你买电视去!” 荣强扭头回了家。 如果说荣强童年有什么遗憾,没有能第一时间看《霍元甲》算是一个遗憾。 他父亲刘顺仁几年后才笑呵呵买了台电视机回来,那时候亭村没买电视的人家没有几家了。 当寒风吹落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时,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满世界的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太阳一出来,挂在树枝上的厚雪消融成了锋利的冰凌。 这天放学后,荣强一个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回家,他穿着棉衣棉鞋,头上戴着火车头棉帽。 双脚踩在十几厘米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喜欢听这声音。 走过二队钱疯子的门口,要上一个四五米高的陡坡,坡上的积血没有清扫已经被踩实了,走在上面非常滑。 他找了根木棍当拐杖,猫着腰小心翼翼往上走,走到半坡的时候,上面有人嬉笑着扔下雪球来。 抬头一看是林红赵俊这几个人。 “上来呀,野崽子...” “上来呀,野崽子...” “上来呀,野崽子...” 林红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被刀子刺穿大腿的事情。 一个雪球打在荣强脸上迷糊了眼睛,他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就滑滚了下去。 他从地上还没有站稳,钱疯子不知道从那里抓了条蛇,向他走来,吓得他赶紧向另外一个方向跑。 绕了很大一圈路,他才回到家,里面的秋衣都被汗浸湿了。 他以为林红赵俊又要欺负自己了,每当在路上碰到他们撒腿就跑。 天晴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人们喜欢蹲在墙根晒太阳。 太阳晒在脸上晒在身上非常舒服,荣强也去晒太阳。 同一个墙根下,林红那伙人蹲在一起,闷蛋和傻建国蹲在一起。 荣强不想一个人孤单地蹲在墙根,他挤到闷蛋和傻建国中间蹲下,掏出几块奶糖给他们吃,闷蛋和傻建国扒开糖纸就吃。 林红说:“闷蛋,建国,快吐了,那不是糖,是老鼠药,吃了一会就死了。” 闷蛋傻建国噗噗就吐出了奶糖。 看闷蛋傻建国被自己挑唆成功,林红哈哈地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 荣强揉了揉冻红的鼻子,没有说话。 “闷蛋,建国,他给你们老鼠药吃,你们还不捶他?捶他呀!哈哈哈...” 荣强正准备骂,闷蛋和傻建国的拳头就打在他脑袋上,闷蛋傻建国俩个人个子比他高,拳头又重,荣强也不跟两个弱智计较,挣脱了赶紧就跑,身后跟着飞来林红他们扔过来的泥块。 他一个人跑呀跑,跑到没有人烟的一片麦田里。 秋天的时候,田地里长着高高的玉米、高粱,视野非常有限,常常只能看几米远。 现在,一眼望去万物凋敝,一片荒芜,一片冷清。 因为荒芜没有遮挡,双目所及,可以看得很远。 原来荒芜可以看得很远,很远。 冰雪覆盖着沉睡的麦田,冰雪冰冷着不死的麦田。 不动声色的麦田不惧寒冷不怕马踏人踩不怕野火焚烧。 他解开裤腰带,撒了一泡尿,向着那倔强不屈的麦苗致敬。 学校放了寒假后,又下了一场大雪,进入了最冷的三九四九。 这样的日子里,他常常出去与闷蛋、傻建国在村里田间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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