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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1/2页)
马车静静停在清月坊后的暗巷里。 进宝替他们两人倒好茶,便立刻退到了马车外,段十四飞身上了清月坊的屋顶,等着屋里的信号。 薛晏将茶杯推到君怀琅的面前,抬眼看向他。 就见君怀琅静静坐在马车里,没说话,侧目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薛晏便先开了口,问道:“如何?” 他意有所指,就是问今天晚上诱导许从安买下花魁的事。 这件事从他查明许从安的身份、知晓他与郭荣文的关系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计划得周密,又让段十四来回跑了好些日子,才算将这局布好,就在今夜收网。 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也全按他的计划进行,可谓没有半点疏漏。 到这会儿,尘埃落地,他的心就有点痒了。 做了这么多事,他总想听君怀琅夸他一句。 从前,他自己做好了什么事,从来都懒得向旁人提起,也从没炫耀的心思。 他这种做派过于早熟,如今却因着君怀琅在侧,那些幼稚的本性反倒开始萌芽了。 他想听君怀琅夸他,像是个做了件厉害的事,去找人要糖做奖励的孩子。 他忍了半天,终于才这般矜持地开了这个口。 可他身侧的君怀琅,这会儿还沉浸在一种懊恼里。 他向来冷静自持,又极明事理,怎么会生出那种无理取闹的情绪?分明知道薛晏是在引许从安上钩,却还会因为这个,吃些没头脑的飞醋。 君怀琅不由得在心中责备自己。 故而,薛晏开口问的那句话,他并没有听到,仍旧定定地望着窗外,沉浸在思绪里。 薛晏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应。 寡言的小孩子头一次伸出手,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糖。 薛晏顿了顿,问道:“在想什么?” 君怀琅这才回过了神。 “没有,就是在想城北堤坝的事。”他欲盖弥彰,扯了个谎。 毕竟,要他承认自己刚才吃了醋,这话他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薛晏原本隐隐上扬的唇角,又渐渐沉了下去。 君怀琅颇为敏锐地感觉到了薛晏的不高兴。 这人有什么不高兴,向来都是忍着,不会直说的。故而这会回过神来的君怀琅也没直接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今天这楼中拍卖花魁,是你一早就打点好了的?” 薛晏好哄得出奇。 刚才他还因为君怀琅走神去想别的事而不大高兴,这会儿听到君怀琅主动问起,大狼的那条尾巴,忍不住像只大狗似的摇了几下。 他转开了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查出之前在东湖上闹事的是他,我就知道这人容易惹事得很。”他说。 君怀琅点头道:“许家看起来做得不留痕迹,但偏要让家里那个少爷到处乱走,还搭上了他们安插在金陵的线人。只要在这少爷身上做点手脚,那想让两方露出马脚,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薛晏低声笑了一声。 “聪明得很。”他说。 这话夸得君怀琅耳根有些红。 薛晏什么都不瞒着自己,如今更是带着自己来看今夜这场好戏,他所布置的前因后果,如今在自己这里,已然是放在台面上,昭然若揭的事了。 这称得上什么聪明……跟哄孩子似的。 君怀琅错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了叩响车厢的声音。 薛晏知道,这是段十四回来了。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掀起锦帘,伸手从窗外接过了一个匣子。 “重量不对。”窗外的段十四开口道。 变声期的少年音并不好听,像是夜色中潜伏的枭鸟发出的声响。 薛晏嗯了一声。 他也掂出了重量的不对,但他知道,这花楼里的老鸨老实又聪明,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他出幺蛾子。 他径直打开了匣子。 就见匣子的最上一层,放着一张整齐的借据,借据之下,竟是厚厚一叠银票。 数量之重,压得盒子都沉甸甸的。 “放了什么?”君怀琅倾身过来,就看见了这盒子中的东西。 “这……?”他有些疑惑。 薛晏皱眉道:“没让她把钱给我。” 麻烦得很。说了不要钱,只要字据,怎么还自作主张了? 他在这青楼的事办得要紧,多给几个钱做封口费,钱货两清,也省得他麻烦。 薛晏不解人情,自然不懂这老鸨为什么银子都不赚,竟将他给的封口费都退了回来。 但君怀琅一看便知,这青楼里的妈妈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把银子给薛晏。 虽是欢场女子,却有一身男子也少见的风骨和大义。 见薛晏皱眉,他笑了笑,道:“此人倒是难得。” 薛晏抬眼,疑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