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在房间的光 (第2/2页)

还很小，我跟几个朋友去水库玩，那时候吧。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而在之前我对这个从来没有任何概念。”

    “一直以来我以为的死就是死了呀，死了还会回来的。不然大人为什么说什么‘头七’呢？我以为过了七天之后还会回来，但是自从那一条后，我朋友溺水了。我们都以为他在和我们闹，一直过了十几分钟，没有了动静。我看着他们还在笑，只有我一个人楞在原地叫。”

    陈书很慢地用衣服摩擦着镜片“那时候我真的害怕极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就死了，我以为只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他们也在笑，当时很小很小，大家都很小。”

    说着，陈书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手上青筋暴起“于是我就再下水，可我下水了才发现我的发小面容难看，眼睛睁的老大老大了.......”

    郑颖和林雅雅都很沉默，江涵依旧在包里找着吃的。而木屋里已然升起一团小火，周围还堆满了把栅栏拆掉的木板。

    ‘嘎吱，轰！’火苗忽然向上一窜，像是跳动的音符，它的节奏轻而快，明而响。

    “后来我就再也忘不掉那个画面，睡觉，吃饭，看书整体都会出现那个画面。我就一直在想啊.......一直在想啊.......如果哦，如果哪一天我会紧急救治的方法，我能不能救活他呢？”陈书嗤笑一声，周围出了火在燃烧木板的炸裂声，安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我有时候觉得能救活，可有时候又觉得不能救活.......那时候我才多大？我也不记得，现实告诉我，他死了，我救不活了。可我告诉我，是我自己放弃了........我没有救他。”

    “这是我印象最深最深的事情了.......”陈书苦笑这说道“说真的，有时候真希望是我替代了他........可我办不到.......而我也只能替代他好好活下去了.......毕竟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郑颖和林雅雅安静的说不出话，眼里满是泪花。

    江涵看着他平静的讲着，忽然觉得这一切好像很可悲。陈书摆了摆手，笑着继续说道“其实都是因为江涵。”

    “啊！？我？啊？什么？我！”说着自己指着自己惊呼了起来“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江涵很像那个我的朋友啊。”

    “那你朋友可怪难看的啊。可惜我一定比你朋友帅气一点点，也就那么一点点！不过也分时候，有时候允许他是最帅的一下下。”

    陈书佯装要打江涵的模样，抬起自己的拳头比了比“主要是还是因为江涵让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种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和他很像吗？我也不清楚.......”说着话锋一转“那你呢？江涵，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你不和我说说吗？我可是都把你当做最最亲密的朋友了。”

    “啊......我啊？”江涵挠了挠头，似乎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努了努嘴“我没什么好说的啊，好像也没什么秘密。我就普普通通，和普通人一样，和周围的学生一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蛮无聊的吧。”

    “才不咧！”郑颖托着自己的腮帮子，鼓起嘴来“我可是觉得江涵很好啊，你看看陈书也觉得你很好。可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呢？”

    “我倒是从来不觉得小涵你有哪里不好，虽然老师也说你不好，可我却不这么觉得。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会觉得你身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一样，会格外吸引我，好像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对的，而且啊，每天吵吵闹闹，又可爱。多好啊！”说着歪了歪脑袋，整个人撞在了林雅雅身上“我多想，要是能一直是朋友就好了.......”

    林雅雅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哎哎哎！郑颖，你也喜欢江涵！”

    郑颖先是整张脸红的像是樱桃一样，紧接着反问道“什么叫也！哎哎哎！林雅雅！你可得给我解释下！你还知道谁啊！”

    林雅雅急忙捂着嘴摇头“颖颖姐你先讲啦，你继续讲，我听着我听着，回头一定告诉你！”

    “哼！”郑颖在林雅雅脑袋前面比了比小拳头“不过好奇怪哎！江涵你怎么老觉得自己不好呢？这么执拗，跟我meimei一样。不过我小时候跟你一样呀，那时候我可不好看了，我经常被别人欺负，他们骂我是黑鬼，是黑泥鳅，黑蛋好多词。”

    “可我听了怎么会开心呢，我也不能和家里人说啊。他们也会担心我的，他们知道了我在这边过得不好，他们会怎么样想呢？于是啊我就跟他们说，这边同学可好啦！他们都经常和我玩，还夸我可爱。可实际上却骂我傻逼，很可恶哎！”

    林雅雅往郑颖的怀里挤了挤“那时候一直一直这样，连老师也不喜欢我。后来有一天我被人打了，我爸问我说谁打我。我没敢说，他后来去学校，老师把那些人家长叫了过来。”

    说着，林雅雅自己拿着零食开始吃。郑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摇来摇去，像是一个不倒翁“我爸想让他们给我道个歉，就算了。可是他们很凶，还骂了我。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我爸生气，于是他也打架了，那个人身上有着好大一块的纹身，并且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所以我爸理所应当地输了咯”说着，郑颖耸了耸肩“他们打都可凶了......明明我爸是个很软的人。你们知道吗？在家我妈骂他，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属于是那种屁快要放出去了，一句憋回去。他硬生生地能憋回去的那种软蛋哎！天天低声下气的，可是那天他好硬，好硬郎。”

    “虽然他一个都没打过，我只能一个人站在后面一个劲地哭啊哭，哭啊哭。什么也做不了，我可讨厌那种感觉了，真的可讨厌了。”郑颖摸了摸眼角，看向木屋的窗外。

    江涵顺着郑颖的视线看过去，好像什么晶莹的东西掉下来打在了地上“是光吗.......还是.......”

    “后来我爸摸了摸我头，他其实输的很惨。门牙还给人打掉一颗，但是他还是笑给我看，很搞笑哎你们知道吗？当时我哭着说‘老爸你门牙掉了’一边哭一边笑地说，就......就真的.......就真的一下子知道了原来有人这么在意我。”郑颖轻轻的擦了擦眼睛“所以啊，我觉得江涵很好，就是很好。好的不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可是就是看着他每天笑着，笑着，笑着。”

    “就很好了........”

    郑颖说完撇了撇嘴，朝着三人努了一个笑脸出来“呐呐呐！我可说完了奥！你们可不许说我哭哎，到你了到你了到你了臭雅雅！”

    林雅雅抱着肩膀，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