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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离苦 (第1/2页)
然而欲|望的腾升并未得以宣泄,因为苍霁听得铜铃急促地摇动,正在唤他脱离。神识犹如被铃声吸纳,倒退之景一瞬破碎,苍霁在眨眼间便沉入自己的灵海。锦鲤以肉眼可见之速暴涨一倍,原本的金红色已被略沉的暗色覆盖,鳞片表面微凸锐利,一眼瞧去已不似条鲤鱼。 苍霁缓化人身,他的臂从净霖腰侧探出,脖颈渐贴净霖颊边,肩膀似乎变得更加宽阔,待到腿也现出来时,已能完全将净霖纳藏在怀中。黑暗间妖物新筑人身,一如他当日所愿,变得更高大,已经远超净霖。 苍霁睁开眼,耳侧便能听见几里之外的虫鸣,那些曾经细不可见的微小倏忽放大,变得清晰可闻。苍霁体内热流经转,灵气汇于四肢百骸,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他稍动身,察觉自己被藤与泥包裹成茧。山神的低喃绕而不散,苍霁摸到怀中,净霖四处冰凉,仍在沉睡。 苍霁道:“多谢。” 泥团稍开,日光探入。苍霁眯眼起身,扒开藤|根,在灰尘浪滚中向外看去。他原以为会面对仍是怪物的山神,岂料入眼的却是个人面藤身的模样。 苍霁脱泥而出,周围草已至膝。群山间万枝放花,紫粉色云海一般的染就群山。飞禽走兽各奔其中,神态闲适,灵动自由。番薯坐在藤上,小野鬼们惬意地滚地玩耍。山神的低喃窃语构成奇特的曲调,他由稚儿们围绕着,拖着庞然身躯,坐在草中用藤条编织花环。 番薯一甩尾巴,从藤上跃下,绕苍霁一圈,说:“你怎还活着,你们睡了许多日呀。” 苍霁说:“多久?” 番薯坐在草中,耳朵抖了抖,说:“谷雨已过,正逢立夏啦。” 苍霁虚拿新衣,披身覆体。一点也不关心时至何时,反而问道:“那两个神仙呢?” “一并走了。”番薯说,“其中生得美的那个说娘从此居于此地,只是不能再枉自杀生,该禀报什么司,按规矩办事。” 东君这般好打发? 苍霁又问:“顾深又去了何处?” 番薯滚地,皮毛蹭在草间,举着爪说:“走啦。”他歪头,“他说他找到了娘,却是哭着走的你去哪里?” 苍霁背起净霖,直跃山间,踩枝向外疾奔。 他道为何突然梦见了净霖的过往,原是这铃铛用来拖延时间,待他一醒,这家伙便又跑了! 苍霁心有不甘,却在凌身时发觉身体似乎轻了些,不仅如此,还变得更加灵敏。他掠经那大片花海时,甚至生出一种一头扎进去游动的冲动。苍霁猛地着地,四周顿卷荡风,无数碎花震落飘散。 苍霁走在下山的林间路,脚底下已被花叠铺垫。他走不到两步,便觉脖颈间的手臂微紧,便知背上人醒了。 “我嗅顾深的气息仍在此地。”苍霁说,“你还能觉察到铜铃吗?” 净霖鼻尖微动,被花瓣扑了一脸,没忍住打了喷嚏。他埋头在苍霁背上,微哑着声音说:“不能。” 净霖即便埋了头,却仍觉得花瓣无处不在。他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便觉得头上一沉,盖上了一件衫。 净霖眼半张,日光斑驳,自花枝间抖落在衫上,余热叠在颊面。他枕着苍霁的背,突地说:“你变大了。” “吃得饱,自然会长。”苍霁想起少年净霖的个头,道,“比你高了不少。” “修为虽已小成,用起来却毫无章法。”净霖道。 “寻个师父不就好了。”苍霁将他往上颠了颠,道,“如今连东君都已遇过,寻常人还真做不了我师父。” 净霖说:“你何时遇得见寻常人。” “这倒也是。”苍霁又说,“铜铃又跑了,下一次该去何处寻?” “不知道。”净霖稍叹。“且去看看顾深吧。” 顾深虽下了山,却并未离开。他于山脚自筑简陋的院落,便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夜能从院中伏栏而观,看见山神巡山夜行。 苍霁见那竹篱笆,茅草屋,便觉眼熟。净霖叩响门扉,顾深应声开门。他见得此二人,竟露惊奇之色。 净霖道:“告别在即,讨碗水喝。” 顾深引他二人于院中,在新扶的树下围桌而坐。顾深斟了粗茶,道了个“请”字。 “两位欲往何处?”顾深说,“见那日神明发怒,怕对你二人多有忌惮。” “尚无去处。”净霖缓饮茶,说,“大人便要久居此地了吗?” 顾深说:“我本寻家而来,如今已走不动了。” “听你道娘已寻到。”苍霁闲点山间,“便是这位么?” “是又不是。”顾深生满茧的手掌微搓颊面,说,“我本不知他是谁,只是那一夜番薯曾问我一句话,便叫我明白了。” “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