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感 (第3/4页)
进,与你,又有何干系呢?” 曹植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终究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悻悻而去。 “既如此,告辞!” 我亦怒气冲冲,我亦悻悻而去。 可我却无法否认——积攒多年古典文学修养的我,是真的不如年仅十四岁的曹植。 他没有说错,我真正掌握的,不过是前世记忆里古籍中的只言片语罢了,大部分还都是中学语文教材里的诗文。而剽窃唐诗宋词什么的来显摆才学,又是为我所耻的。 不愧是天生的文人,文学上的事,他比同龄人要敏锐得多。 那段日子有意将自己封闭,有意排斥一切人际交往。想来不论换作是谁,也该受不了我。只是说着违心的话,故意惹怒喜欢的人,不免教我好生落寞。 ………… 一个月后,再奉命赴家宴时,我的席座已位居众女之后。 寒夜内集,满堂欢笑,或父子相亲,或母女相爱,或兄弟相戏,仿佛都与我隔着一层冰霜,打动不了我的心。我也尝试过融入这样一个大家庭,可最后,只能冷眼观望。偶尔逢场作戏,还能应答曹cao几句。 卞夫人对我仍旧慈爱,跟其他公子小姐并无甚分别,她祥和的微笑总是让我想起《红楼梦》里的薛姨妈。 只是,自那时起,我才算认识到“大夫人”的真正内涵。 她是曹丕曹植的生身母亲,却永远不是我的。 那个名唤崔缨的人,年纪轻轻,却像是历经千帆的老妪,开始不住地叹息。 她开始讲述,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我身上有无数个裂缝,到处在漏水。” 这是希腊某位诗人关于悲剧最有力的诠释。 悲剧啊,它就像,家宴上那只被我碰倒的双耳漆杯,杯中美酒洒落一地,是美好变成泡沫幻影,是遗憾覆水难收,杯身遍布裂痕,那是悲剧撕开人心后留下的伤口。 十四年汉末生活,九年乱世劫难,在记忆里只如白驹过隙,而前世经历的种种,却恍如昨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痛苦的感受却是丝毫未少的。 前世伴我十八年的父亲的早逝,固然是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为其所哀戚之情,远甚于我对今世生身父母的怀念,然我并非对后者就失了心肺,不过是千疮百孔的心再平白洒了一把盐罢了! 原来,我从未像个艺术家一样,大大方方地从悲伤中走出。 你们听,曹府家宴上,在奏乐歌《棠棣》呢。 可食案前的我,一身疲惫,双眼朦胧,直把《棠棣》听作《蓼莪》。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慈父故,人生只剩归途。 归去!归去!可我又能归哪里去呢? 活在古代,常有忧生之叹,心惧杀生之祸; 行于曹府,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既恐庸碌平生,又畏卷入权势斗争; 居于席间,睹景思亲,往往心慵意懒、神思倦怠、精神萎靡。 我想回去二十一世纪,我想念那里的生活了。 那重生于古代的喜悦,不知多少年前就早已消失殆尽。 我想念我前世的弟弟和母亲!真的很想啊……我不要我的三国情怀了,还不行吗? 对崔缨来说,二十一世纪,到底是未来,还是过去?她到底是因为死亡回到了过去,还是从前做了一场穿越到未来的梦呢?
黑夜无声,没有答案,只有冰冷的雪花,自穹宇落至我手心,渐渐化开。 那段日子,我总是做噩梦。 我老能梦见以前的人和事,梦见自己的亲人死掉,梦见自己突然有一天放学回家,问爷爷:“爷爷,奶奶呢?” 爷爷红肿着眼睛,一言不发,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什么总是害怕尚未发生的事,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选择去放纵自己,去跌落沉沦的深渊? 也许,我是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了吧。 ………… 冬去春来,我的心绪平复了不少,但仍似有物堵在胸口,闷得难受。 正月底的某天,我终于憋不住想出门喘口气了,于是掬起盥洗盆中一抔清水,扑在脸上,胡乱擦了擦,便走出了房门。可当我在后院绕了一大圈,这才发现府中大部分公子小姐都不见了身影。 拦住廊道里一名小厮,方从他口中得知,曹cao引大军亲征壶关叛贼高幹,今天就是出师的日子,司空府亲眷多往西城大门送行。 曾听闻,那高幹本是袁绍外甥,当初袁尚败走中山郡,他出降于曹cao,仍为并州刺史。如今兴兵反曹,据守壶关,独木难支,相信很快就会被曹cao大军击溃的。 我正为曹cao要离开府中一段时间而暗暗自喜,突然想起一事,险些失足跌脚: 军祭酒郭嘉,即便不在出征之列,也当在送行之列啊! 我精神振奋,慌慌张张狂奔出府,两个侍婢紧追着我跑。 街道人稀,想来都去西门送行了,我一路不停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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