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婉顺 (第3/4页)
兄弟常常在西园田野上赛马,直到夕阳西下,才会兴尽折返。 一更天之后,用过晚膳,就该安睡了。 司空府各院每月的灯油分配有度,到了夜里,一般是不准公子们再点灯的,可曹植因为善著文的缘故,竟获得了例外。而卞夫人常担心他暗灯看书熬坏了眼睛,便经常省下自己房内灯油,遣侍女送去东偏房。亮堂的灯光照得西偏院的我常常睡不着,便在某夜悄悄爬了后窗,想去蹭隔壁的灯光。 对我这样毫不顾忌礼防的不速之客,曹植也习以为常。 我凑近他身后,俯身一瞅,抚掌笑道:“真被我猜对了,你又在看枚乘的《七发》!” “嘘,小声些,你倒真是不怕被母亲发现。” “怕什么,meimei来请教兄长作赋,还不是光明正大么?” 我撇撇嘴,随性地斜坐在草席上。 “呦呵,大懒人,终于准备正儿八经地念书了?” “上回你可是说好的,会教我写小赋,不许食言!” “纵是我有心教你,也要你肚子里装有墨水呀!” “嗯哼,我看的书够多了呢。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 “只欠什么?” “嘿嘿,只欠大师教我作赋!”我打了个哈哈,对曹植摆出夸张的捧夸手势。 曹植轻笑,侧过身来,随手掷来案上几本厚厚的竹简。 “这是我八岁的时候抄录的精选枚、贾、司马、扬、班、张赋,都被我背烂了。回去你先把你房中的屈sao宋赋弄明白喽,再走一遍我走过的路,读懂我注的释,试着用自己的话将内容复述一遍,做完这些,这入门关就算你过了。” “你这是把我当八岁小儿吗?” “别,八岁小儿都比强。” “曹子建!你太傲慢啦!” “不是他人傲慢,是你对自己太自信了,想在这么几月就走完我们几年走过的路,你真以为练武和著文是那么容易的么?再如此松懒下去,你看二哥他以后还理你不?” 我并不把曹植的话当回事,反而自大地沉醉在自己内心世界。 哼,不就是作赋么,我一个来自21世纪的大学生,还用亦步亦趋走你们走过的路?作赋有何难,汉赋最大特点就是铺采摛文,它散韵结合,专事铺叙,只要典籍素养积累到一定程度,我相信我自然而然便能写出。 曹植摇摇头,不再理会我,仍旧读枚乘的赋,我忍不住向他发牢sao道: “先汉大赋连篇累牍,辞藻华丽不实,那枚乘《七发》里,有诸多字是我不认得的,几次三番都记不住,唉,我是不喜欢读它。” “那是因为你是朽木。” “诶,”我有意笑道,“哪天你也写一篇七体赋呗。” “七体赋?” “嗯。你写的肯定不会比枚乘、傅毅、崔骃、张衡他们差!我要第一个拜读!” “哎呦呦,可别,你这样说话,怀的什么心呢!” “当然是顶礼膜拜大诗人的诚心啊!”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你没事就自个儿在书架找本书看,别来烦我。” 我哼声起身,径直往书架堆里寻书去。 “天呐,这不是蔡夫人的字迹吗?她的书怎么在你这儿?” “是夫人送我的,二哥也有。”
“为什么我没有?” “那是蔡中郎当年散佚的赋作名篇,全靠她默记写出的,好东西肯定是给用得上的人喽,哪轮得到你?崔八岁!” 我没有功夫生气,我只十分稀罕地读着每一篇从未读过的蔡邕赋作。 我心中忽闪过一个念头。 倘若蔡琰这种技艺超群,能默写十多年前背下的诗文的本领被曹cao知道了,会怎样? 夜近两更,我读蔡邕的赋困得直打哈欠。忽而想起不久前在曹丕后院的事,于是我挪上前跟曹植搭话问道: “哎,问你个事儿呗?” “何事?” “跟二哥有关的。” “……” “就上回我们不是遇见了二嫂么?她……怎么跟银姊姊走得如此近呢?” 曹植白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 见曹植不搭理我,我兀自推想起二人的关系来,忽然想起曹cao长女曹银生母刘氏早亡,曹银与曹昂都是曹cao原配丁夫人带大的,而文兰好像说过,任霜正是丁夫人外甥女。 “我这嫂嫂可是位厉害人物,连尹姨娘她都敢顶撞呢。” 曹植不觉得在曹府中得罪人是件坏事,反而觉得好玩,话中透露着佩服的语气。 我凝思良久,问:“那你晓得,二嫂跟二哥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家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二哥跟二嫂的矛盾也有多年了,纵然我是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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