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公孙突 (第2/2页)
中一时安静了许多。公孙枝代大子回礼,又引着他到正中的一处榻上安坐,众人的说笑声才又喧闹了起来。 对于这些衣冠华丽的公族子弟,申生至今都不大能够认得清楚,此时又因念着父亲,便也没有理会他们,只管拿了侍女奉上的果品往肚子里塞。正当此时,有一名衣着朴素的小郎君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大子安好!小叔安好!” 公孙枝怯生生地笑道:“你莫要取笑了,你比我还要年长几岁,这如何能当得起?” “你我既同为公族,自然要循礼分尊,怎么能以年齿为序呢?” “那便依你吧!”公孙枝腼腆地笑了笑,示意对方在申生另一侧坐下,随后又对申生介绍道:“这是你先伯父伯侨的儿子公孙突,也是你的兄长,你叫他突哥哥便是!” 申生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却写满了疑惑。公孙突(羊舌突,献公之侄)见了一脸正经地解释说:“你小叔叫公孙枝,我叫公孙突,虽然都称为公孙,但此公孙与彼公孙却截然不同。小叔乃是先君庄伯之后,是为庄族,而我却是武公之后,是为武族,辈分自然要低一些。还有些上了年纪的公孙,比如公孙韩否、公孙勉、公孙浦,他们都是桓叔之后,是为桓族,辈分和你那被称为公子的保傅是一样的。这些道理,大子日后自然会明白的。”
申生常听人提起“桓族”“庄族”的名头,自然知晓其中是有分别的,但以他如今的年纪,想要完全理解这些,也的确是强人所难。他只记着一条,不管是公子还是公孙,只要是小叔告诉自己的,那便依着叫总是没错的。因此当公孙突将这些道理讲出来时,尽管他还不是特别明白,却还是乖顺地回应道:“我记住了,突哥哥!” 公孙突讷然地摸了摸他的头,便与与小叔一左一右夹着申生说笑。 公孙突(武族羊舌氏)自小失怙,常年养在富顺膝下,虽也受到百般呵护,却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如今见到申生也常年被养在公子宜(公孙枝之父,庄族申氏)门下,每日与他为伴的也只有小叔公孙枝一人,因此便同病相怜,对他颇为关爱。 “今年的上计可都清楚了?”公孙枝忽然问道。 “承蒙君上垂怜,封我羊舌为食邑,户不过三十五,田不过四千亩,本就没什么需要算计的,又有富辰兄长帮衬,早就清理好了!” “那便好。我倒是想去一下,可怎奈申生一直未得君父召见,父亲也回不得封地,所以便耽搁了些时日。” 晋国原本采取井田之制,每一成年农夫可获田百亩,年产粟稷百石上下。又每八户农户要耕作公田百亩,但由于农夫互相推诿,不肯尽心,亩产往往只有私田的六七成左右。鉴于农户不愿耕作公田,导致大量田土效力被浪费掉了,至桓叔在位时,干脆便将公田也都分给了农户,每年只取十亩的收成作为赋税,公室所得竟然比之前高了许多。及至代翼功成,晋国的所有封邑内便都依照此制推行起来。 公孙突所领的羊舌邑是故翼都郊外的一个小农庄,农户只有三十五户,人口不过二百,每年收取的田赋只有区区三百多石。除了不需要亲自下田耕作外,日子比寻常农户也好不了多少,因此衣着便也比旁人朴素了不少。 但公孙突也算是个安贫乐道之人,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竟喜欢些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诗书典籍,因此便成了太史苏门下的常客。太史苏每每提到公孙突,总是盛赞有加,常言此子有博古通今之才,将来必成大器,便着意要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他。然公族对其却常常嗤之以鼻,笑言其不过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虫罢了,不过公孙枝对其倒颇有好感,两人自是走得十分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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