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岁月迢迢_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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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看向那张照片。

    李岚见她在看相框,出声解释:“我们部队的合照,陆副队和雷宽,你都见过了。中间那个是我们沈队,出任务去了。你应该看了新闻吧,南苏丹暴动,他们去把在那里的国人给接回来。”

    赵一玫没说话,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危险吗?”

    “你说呢?”李岚说,“南苏丹自独立以来发生的最大规模武装冲突,美军都已经撤离了。”

    说完以后,李岚看了赵一玫一眼,见她还盯着那张照片,忽地反应过来——她那句“危险吗”问的并非是南苏丹,而是这个人。

    李岚警觉且好奇地问:“你认识我们沈队?”

    认识他吗?沈放?

    赵一玫陷入漫长的沉默中。她和这个人,曾住在同一屋檐下,相互憎恨了数十年。他恨不得她去死,她也不盼他活着。

    赵一玫仰着头,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照片。他依旧英俊逼人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一束阳光从窗口切下来,他在明处,她在暗处,所以她看得到他,他却再见不到她。

    她认真地凝视他。

    过往的岁月只在一刻就无法挽回地坍塌了,原来对她而言,他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年少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爱他,哪怕他不爱自己,他这辈子也是属于自己的,满满当当,只有她。

    “不,”她摇摇头,说,“只是很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爱人?”

    “不,”赵一玫说,“故人罢了。”

    这一刹那,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过往,似乎卷起一阵细微而陈旧的风。她闭上眼睛,才终于肯承认,时光的大河漫漫,早已让那些爱恨情仇变成上一辈子的事了。

    而今生今世,他和她路归路,桥归桥,从此山水再不相逢。

    生离亦如死别。

    天黑下来以后,雷宽才终于抽出空来送赵一玫去医院。军事重地,别的车是不允许开进来的。

    在出军营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警报声,赵一玫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雷宽的对讲机响起,他迅速拿起来,压低了声音和对方说话。

    然后就见前方出现浩浩荡荡一列车队,开着大灯,沙漠被照得如同白昼。最前方的一辆越野车猛地一个急刹,在雷宽面前堪堪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赵一玫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沉重的黑色军靴,然后是浅绿色的军裤,一双长而有力的腿。

    男人漫不经心地扣上军帽,直直地向着雷宽走来。

    赵一玫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背后是十几辆刺眼的车灯,迎着月色和漫漫荒漠站立,像是收割命运的死神。

    幸好雷宽马上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男人走到一半停了下来,雷宽对着他利落地敬了个礼。

    “沈队!”雷宽欣喜若狂,“你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淡淡地问:“去哪儿?”

    “报告沈队,今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中国人,来这边做志愿者的,出了车祸。下午在军医处做完了手术,现在受命送她去医院。”

    沈放点点头,随意向车子扫了一眼。车里没开灯,从外面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只见他拍了拍雷宽的肩膀:“注意安全。”

    雷宽得令,敬了一个礼。

    雷宽上车后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放还站在原地,回头跟赵一玫说:“刚刚那是我们沈队,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赵一玫坐在越野车后排的座位上,安静地低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她一动不动,也没有接雷宽的话。

    越野车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这天夜里,赵一玫做了一个梦。

    她这些年总是靠着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了。

    她竟然梦到好些年前,她才二十出头,念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斯坦福大学,活得肆意漂亮,人人都说她是上天的宠儿。那是她和沈放,唯一一次在美国相遇。

    他站在旧金山黄昏的路灯下,冷冷地看着她。

    他冷笑着开口:“天底下有哪一个妹妹成天觊觎自己哥哥的?”

    赵一玫记得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可他却像是浑身结了冰,戾气极重,一字一顿地继续说:“赵一玫,你还记不记得我祝过你什么?”

    她在梦中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下一秒,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直直地向她冲来,车灯大亮,照得她整个人双目失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撞飞了,然后重重地坠落。

    赵一玫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一下又一下地眨着眼睛,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那只是一个梦。她睡在窗边的床上,远远望去,非洲大陆的深夜,只有茫茫的沙漠。

    她想起来了。

    他祝过她什么?

    他祝她赵一玫,一生所求,皆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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