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东坡先生的黄州雪堂 (第2/2页)
一只耳朵。当时的欧阳大人与丁元珍都大惊失色,于是就在庙里留下一首诗来记述此事。 这次,宜都县令朱嗣先的到来,正是为了此事。老朱想让东坡先生把这件奇事以及欧阳大人的诗作书写出来,以便在黄牛庙前刻写一碑,让后人知道一生的进退出处绝非人力所可为。 春节过后,黄州的天气逐渐转暖。东坡先生给陈慥去信,说李公择过了上元节就会来这里相聚,希望小陈到时间也能前来入城一聚。 然后,东坡先生又坐下来给中年早逝的大堂兄苏不欺作了一篇祭文。 过了几天,东坡先生又作了一首记梦词《水龙吟》。那是正月十七日,东坡梦见自己乘小船渡过长江,在江心回头仰望赤壁上的栖霞楼,听见楼上有歌声和乐曲声,船上的人都说:闾丘公显正在宴请客人呢。醒来感到很奇怪,就写了这首词。当时的闾丘公显已经致仕,住在苏州。 这是东坡先生贬官黄州期间为思念友人闾丘孝终(字公显)而作的。闾丘孝终曾在苏东坡之前任黄州知州,任期内曾建栖霞楼,后成郡中胜景。词中所写之梦,是因为苏轼怀念闾丘孝终和两人在黄州的旧游所致。 正月二十,东坡先生与潘丙、郭遘一起出郭寻春。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想起去年的此日,还是他们几个人,曾在女王城作诗,于是就和前韵,又作诗一首。 东坡谪黄期间,曾多次与潘丙、王齐愈等郡人一起游览武昌寒溪西山。黄州与武昌隔江相望,所以游览西山得过江而往,东坡先生听说嘉岉年间的武昌令邓圣求在当地极有声望,“山中人至今能言之”。
后来,苏东坡在一次因考试馆职会宿玉堂之时,偶话旧事,还提起了武昌附近的山水之盛。 孔平仲(字毅父),系孔子四十七代孙,如今任江东转运判官,提点江浙铸钱。老孔毕竟属于名门之后,很有祖上的遗风。有一天,他竟在江州的官舍筑了一座草庵,苏辙听闻后专门作了诗寄给老孔道喜。 近日,苏东坡闲来无事,又次弟弟子由的诗韵,另为老孔的草庵作诗一首。“逢人欲觅安心法,到处先为问道庵。” 东坡还在黄州东坡的高冈处寻得了一座久已荒废的菜地,经过修整把它用墙围起来,建造了一处厅堂,正屋取名叫雪堂,还专门做了一篇《雪堂记》。 因为堂是在大雪这个节气中建造的,故而在堂屋的四面墙壁上都画满雪,几乎没有空隙。坐着躺着,环顾四面都是雪。东坡先生住在这里,真可谓找到了最佳的住处。东坡知道,雪堂之成有赖于街坊四邻的帮忙,因此雪堂建成之后,遂置酒犒劳了邻居们。 自从被贬黄州后,苏轼在荒山野坡上开垦出东坡,自号“东坡先生”。并披荆斩棘修筑雪堂,过起了旷达自由的生活。但尽管如此,苏东坡的内心仍时时激荡着痛苦和矛盾,令他在出世与入世的路口徘徊而举足不定。他痛恨“此身非我有”而想寄余生于江海,现实却又紧紧把他系拴。他想筑堂养性,内心偏又有一股汹涌澎湃的豪情要舒展。 在《雪堂记》中,东坡先生作为一位清醒的主体意识者,他决定既不做嗜佛习道的方外之士的“散人”,也不做“趦趄于利害之途”的儒教“拘人”。“我之为”,则是一种既不脱离现实又不拘泥现实,既“不傲睨万物”又不汲汲于功名利禄的高尚境界的自由人格。 这篇《雪堂记》,正是苏东坡此刻复杂内心世界的独白。 雪堂落成之后,陈慥也前来贺喜。 虽然东坡先生处没有什么上好的酒食,但陈慥依然感到了东坡先生的盛情。东坡先生告诉这位老朋友他的一件大喜事,那就是他的十亩麦子已经种上了,“君来辄馆我,未觉鸡黍窄。东坡有奇事,已种十亩麦。” 沈括之侄、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沈辽(字叡达),“钱塘三沈”之一,是当朝著名的诗人、书法大家,在自永州贬所迁徙池州(今安徽池州)沿江北上的途中,经过武昌时也专门到雪堂来拜访了东坡先生。“小驻武昌江北岸,春风今夜泊江南”。 雪堂落成之后,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有毛滂、董钺、王天麟等人。 毛滂之父毛维瞻如今为筠州守,老毛是苏辙的上级,同时与苏辙也唱酬甚密。小毛自筠州北上路过黄州时,专门到雪堂来作客。 德兴人董钺(字毅夫),因泸州失利之故,梓州路转运副使之职被除名。老董在归鄱阳的途中,也前来雪堂拜谒了东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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