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与王荆公的金陵之会 (第2/2页)
的王安石。 王安石退隐江宁后,选择了城外一处叫白塘的地方,请人开渠泄水,培土造屋。因主宅距江宁(现南京)城东门七里,距钟山主峰也是七里,所谓半途之上,故将居室命名为半山园。 元丰七年(1084年),王安石得了一场大病,神宗派医生到江宁府给他治病。病好以后,他上书神宗请求以自己的住宅改建寺院,神宗赐额“报宁寺”,又称半山寺。 据传,苏东坡自黄移汝过金陵时,王荆公野服乘驴,谒于舟此。 东坡不冠而迎揖曰:轼今日敢以野服见大丞相。 荆公笑曰:礼为我辈设哉! 东坡曰:轼亦自知相公门下用轼不著。 荆公无语,乃相招游蒋山。 在方丈室里饮茶时,王安石指着案上的大砚台对苏东坡说,你能否集古人诗词联句描述一下这个砚台呢? 东坡应声道,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因曰:巧匠斫山骨。 王安石一时对不上来。就站起身说,且趁这大好的天色,遍游蒋山之胜,对诗联句的事不急(此非所急也)。 旁观者皆知,荆公以此出题,通常都能难住众人。不料今日遇到东坡,东坡“不可以此慑伏也。” 还有传闻说,苏东坡一见到王安石时就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王安石以为苏东坡要与他翻旧账,辩论以前的事情,所以脸色立马就变得不自在起来。谁知,苏东坡却说,我所说的事,乃天下之事。王安石才缓过劲来(介甫色定)。 王安石说,你姑且言之。 东坡道,大兵大狱,乃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一带却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
王安石伸出两只指头对东坡言道,这两件事都是都是吕惠卿在管,我在朝廷之外安敢言之? 东坡道,你说的从明面上说也不错,但是“在朝言朝,在外则不言”,这难道是事君之常理耳!神宗皇帝以非常之理待你,你岂可以常理待他(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理,公所以事上者岂可以常理乎)! 王安石听后,厉声道,不要再说了!然后赶紧说,这些话只能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 大概是王安石曾私下给吕惠卿致过“无使上知”私简,说明王安石尚且害怕吕惠卿,所以怕苏东坡泄露了他们的谈话。 苏东坡在钟山王荆公处流连了几日,期间王安石曾劝苏东坡重新校注《三国志》。苏东坡推辞道,自己已经年衰力竭,不过可以推荐刘恕来完成这件事。 金陵时流传过一个段子,说王安石一夕曾以“动”、“静”二字问诸门生,诸门生作答数百言,王荆公皆不然之。 正好苏东坡来到此地,王安石又以此话诘难东坡。 谁知东坡听后,旋即答道,精出于动,神守为静。动、静即精神也! 王安石听后,顿时“击节称叹”。 还有传说,苏东坡在密州时,曾作诗云: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眼生花。 这是苏东坡《雪后书北台壁二首》诗中的两句,写彻夜雪飘的情景在北台观雪景的所见所感,隐含着怀才不遇之意。 当时鲜有人知晓其中的含义,直到苏东坡过金陵遇王安石。二人谈诗及此,王安石淡然说道,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双目为“银海”,是不是这样? 苏东坡听后会心地笑了,等到从荆公处出来,就告诉身边的叶致远说,荆公的学生中岂有此等博学之人哉! 在蒋山时期间,王荆公还曾将近来所作之诗文拿给东坡看。 苏东坡看后夸赞道,比如“积李兮缟夜,崇桃兮炫画”这等言辞,自屈原、宋玉逝去千余年之后,世上再难以见到《离sao》那样的句法,今天总算又见到了(乃今见之)! 王荆公听后道,此话并非全是子瞻故意夸赞于我,就连自己也曾自负地这样认为,只是未尝与俗人们说过罢了。 我们知道,苏东坡与王安石二人虽然政见不合,但是在诗文与学问等方面却是志同道合,互相仰慕的。 甚至,王荆公还将神宗皇帝赠给自己的治疗偏头疼的偏方抄给了苏东坡。 这种药方是宫中的不传秘方,内容是:偏头疼病发之时,用一蚬壳生萝卜汁注入鼻孔。左侧头疼注入右侧鼻孔,右侧头疼注入左侧鼻孔,或者两个鼻孔都注入也可。 王安石告诉苏东坡,此方十分灵验,即使患此病的老病号也都被治好了。 二人相谈甚欢,苏东坡一度想“买田金陵,庶几得陪杖履,老于钟山之下”。荆公亦自是约东坡卜居秦淮。 此次在金陵,苏东坡与王荆公一同游览,尽论古昔文字,闲则俱味禅悦。 有说,二人相别于江边,望着苏东坡离去的身影,王荆公尝言: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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