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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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2/3页)

。”

    我要的就是她辩解——良好的开端预示我将不虚此行。

    果然,老人家对我提的问题很重视,几乎大大小小都作了认真回答。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她对潘老的情绪问题,她显得颇不耐烦,只丢给我一句话:

    “你别提他,提起他我就心烦!”

    我感觉两人以前一定有过什么过节,但我无法想象,有什么事会让一个耄耋老人依然如此不能释怀?我人到中年,已经越来越相信一个哲学家的话:时间会销蚀世间所有人为的颜色,包括最深刻、最经典的爱恨情仇。也许我借哲学家的话可以扰乱她的阵脚,引发她一吐为快。然而我实在不忍心,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已经很满足了,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有些东西捅破了也许还没有封存的好。

    三

    当然,有些东西是必须捅破的,比如问题一和二。

    对问题一,老人这样说:“你对地下工作太不了解,在那种情况下,李宁玉明知老汉(二太太)被捕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怀疑老鳖已被盯梢。这是任何人都会警惕的,何况李宁玉,她的脑袋装着别人十倍的警惕。所以,他也一定会在药壳子里提醒老鳖,要小心背后有人,老鳖自然也会加倍小心。”

    老人告诉我,虽然他不是当事者,但后来她曾去牢房见过老鳖,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老人说:“那天晚上肥原没有抓到老k等人,断定他身边还有神龙不见首的老鬼同党,主要是怀疑张司令。于是,他回来即把老鳖抓捕归案,连夜审问,想从他嘴里知道到底谁是老鬼的同伙。”

    但老鳖宁死不说——其实也无话可说,因为他并不知道是谁丢给他药壳子的,所以肥原应该至死也不知底细。后来肥原回了南京,老鳖被一直关押在牢房里。有一天顾小梦偷偷去看他,那时老鳖的有生之日已经不多。正是那次见面,她从老鳖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包括他是如何把情报传出去的。

    “老鳖告诉我,遇到突然丢给他的药壳子,他必须马上看,了解情报内容,然后根据情报的紧急程度作出相应处理,最紧急的处理方式是去邮局直接给组织上打电话。”老人家解释道,“这当然有点冒险,因为这样,万一让敌人掌握他组织上的这部电话,整个组织都可能被捣毁。但有时候该冒的险还是要冒,没办法的,干我们这个工作本身就是冒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老鳖说他后来就是通过打电话通报组织的,因为太急了,其他方法都不行,只有铤而走险。他这一冒险反而好了,因为敌人不可能贴身跟着他,总是有一定距离,即使看到他在打电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情报就这样传出去,李宁玉算是没有白死。”

    紧接着我抛出问题二。老人一听,神情一下变了,变得激动,伤感,感慨万千。后来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呜咽起来,令我非常愧疚。一个耄耋老人的呜咽啊,天若有情天亦愧……擦了一把热毛巾,喝过一口温水后,老人才平静下来,对我再度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在厕所里的事情。

    老人说,那天晚上李宁玉是跪在地上把三只药壳子交给她的,而且一跪不起。

    “她要求我对她发誓,一定要帮她把东西传给老鳖,否则就是不肯起身。”老人家连连摇着头,仿佛又亲历现场,看到李宁玉跪在她面前,“我拉她起来一次,她又跪下一次,反复了好多次。我本来确实不想对她发誓的,凭什么嘛,你求我办事还要我发誓,哪有这道理的?可她就是那么决绝,跪了又跪,最后膝盖都跪破了,血淋淋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答应她,对她发了誓。你说她为什么非要这样,这么绝?这么求我?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明天她死了,对我已不构成威胁,我完全可能食言,不帮她。我不帮她(把情报传出去),她就白死了。只有通过感化我,博得我同情,才能得到我的帮助。说句老实话,我后来确实犹豫过帮不帮她,毕竟这也是有风险的。但每当犹豫时我总是想起她对我长跪不起的样子,脸上泪流满面、裤脚上血淋淋的样子。可怜哪!可叹哪!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是在一念之间促成的,我最后能够战胜对她的恨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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