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墓碑 (第1/2页)
她走了,我自然不会留她,原本拥挤干燥的屋子像是被抽走的最后一丝温度,显得空旷。 而我没了斗嘴的人,也有些寂寥,准确说是孤独。 我想起最后问她胆大妄为的原因,她是这样答的:“一是直觉,二是这么做会判刑的,你看着这么怂一人,肯定不敢……” 我哑然失笑,然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目光则随着透过窗帘的阳光交错着,直到手中的香烟烫了手,才重新续上一根…… 我在回想那女孩活泼甜美的笑容,回想在此之前,我醉酒的那个夜晚,而脑海中一帧帧的画面,也才开始连贯,编织起昨天那个悲伤的6月27号: 那是一个黄昏,燥热的风吹起海浪好像为这座城市奏起哀歌。 我站在墓前,轻轻拨了拨怀中的吉他,声音低沉,如同呜咽,凄凉了整个海岸,却唤不醒沉睡的人…… 这是她离开我的第三年。 我颤巍巍的找出一根烟点上,却又在弥漫的烟雾中看到了那些年里,我与她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我无法忘怀,更不能忘怀,泪水便决堤地落在脚下这片是非之地…… 我在手机里打开一段音频,熟悉的旋律便在墓园里萦绕徘徊: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我像小船寻找港湾 …… 忘记是怎么来到的酒吧了,我把那把吉他放在桌前,一边喝闷酒,一边抽烟。 我喜欢这种消遣。 透过烟雾,我看到寂寞的人在氛围灯下挥霍精力,他们大声宣泄着白日工作的狼藉,享受醉生梦死带来的满足……夜生活嘛,人们各有苦恼,灵魂的失意只有rou体的疯狂才能治愈,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我们没有一个可以停留的港湾,没有一个关心我们的女人或男人。 我把啤酒倒在烟灰缸里,轻轻吹了口气,那烟灰便像小船一般游荡,我看得入神了,可它转瞬便沉没其中…… 我又弹了点烟灰,想要重复,乐此不疲,可一个啤酒盖从天而降,溅起酒花,也溅醒了我。 吴恙手里一瓶开盖的啤酒,坐在我身前。 我叹了口气,看着这个酒吧认识的老朋友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就刚刚,有个小姐脑袋被开瓢了,流了好多血。” 他对我的消沉见怪不怪,表情悲伤,自顾说着,“街头那家夜店,挺漂亮一女的,听说还是来自外地,家里出了事,所以接客一直任劳任怨,很温顺……可这次不知怎么,死都不陪客了,嘴上说什么理想,想离开这里……然后她就死了。” “真可怜……” 吴恙点点头,看向窗外,再次回首时像失了魂,他在我沉默中对我说道:“不然你把工作辞了吧,我也把茶馆卖了,我突然很想做点事业。” 我眼神古怪起来,许久才问道:“怎么了?有啥想不开的要拼死拼活,就这样不挺好。” “你摸着良心说真的好吗?”吴恙从兜里找出一根黄鹤楼,点上。 “我觉得不错。” “你牛逼。”说完这话,吴恙像是想了些什么时,又低声说:“哥们跟你说个事儿。” “有屁放,不知道我这心情不好吗?” 他停下手中抽烟的动作,转为喝酒,他开口道:“其实我不叫吴恙。” “那我这三年岂不是都骂到狗上了?”我诧异。 “我爸叫吴恙,你骂的不亏。”他说。 我一下子有了兴趣,跟酒吧要了两瓶高度酒,然后问道:“说说呗,我好嘲笑你,心里也就舒服了。” 他是有吐露的心思,就着两口酒便谈起来:“我喜欢一个深圳的姑娘,我们也有过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但最后都被我弄丢了,所以我才会逃离到现在这座城市。” 他只说了几句话,但信息量很大,我推测,难道这与他提的那个背锅父亲有关?我没有纠结他说的这段往事,因为我能理解,回忆是把钝刀…… 就像我永远忘不了有个抱着吉他的女孩一遍遍唱着爱我的歌,忘不了有个矜持的女孩在演唱会的声告白……单是去想便窒息的痛,何况说出口呢? 我再次看向他。 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眼睛发红,手中的烟也不知何时熄灭了,好像熄灭的不仅仅是烟,而是过去与碎裂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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