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伯格_第二十八章 战车逆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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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战车逆位 (第3/3页)

只是紧随其后,前几个转角灵鼬并未受到什么阻碍,眼球铺满迷宫的长路,它们在被踩成烂泥前对灵鼬投以贪婪的注视。

    在这样一张迷宫中狂奔,走入死胡同倒是毫无意外。

    梅诗金的骨刃拖在地上,他终于将其举起,彼此摩擦发出骇人刺耳的剐蹭声。

    死胡同。

    灵鼬急中生智,他向着墙壁狂轰百拳,就在梅诗金骨刃即将劈下的前一刻,他身形一荒从梅诗金胯下钻过,而骨墙则在梅诗金一击下轰然崩塌。

    这一钻,灵鼬却钻回了宴会。

    梅诗金的真身竟是那迷宫。

    坐在灵鼬对面的梅诗金胸口挂着新伤,利刃所创,血流不止。

    那名切布林饼的侍女正向二人走来,她望了一眼梅诗金,竟透露出费解的悲哀。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梅诗金举起空了三发的转轮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xue,“而那过去了的......”

    “终将成为亲切的怀恋。”梅诗金扣响扳机。

    走向灵鼬的侍女身上的衣物在刹那间腐朽败落。

    她化身为古老的刑具:铁处女。

    铁处女的头颅夸张得像是从某幅古代壁画中临摹的,比常人宽且扁的额头与鼻梁再配上比例失调的、向上仰望的眼睛,这面容着实难以让人心安。况且她双臂抱着一只浮雕的婴孩,以为漫无目的的慈悲心怀。

    灵鼬感受着地面震动,果不其然,脐带组成的藤蔓从震动点钻出,险些缠住他的双足,那铁处女也意外的灵敏,她敞开怀抱将几秒前灵鼬呆的地方仔细吞吃了。

    那扇可怖的铁门再度关闭,铁刺滴嗒的鲜血顺着门缝淌出,汇成溪流汩汩。

    那铁处女不是凭空出现的,那么它绝不可能是梅诗金大叔,没错,在臆想空间里他每次只会以凭空出现的形象存在,那么这里......

    一条脐带恰好缠住灵鼬的膝盖,男孩本想殴打它来触发『白痴』,但这脐带滑滑腻腻,似乎只有锐器才能破坏。

    灵鼬干脆在地上打起滚,将整条脐带裹满全身。

    铁处女敞开胸怀。

    先于灵鼬受伤而发动的『白痴』反而保护了灵鼬,待到铁处女张开怀抱,他也再度回到宴会。

    男女老幼腮帮子鼓囊,咽不下的血rou就这样无尽咀嚼着,他们随着交响乐起舞。芭蕾舞、交谊舞、拉丁舞、弗拉明戈舞......舞跳得乱,舞跳得糟,交响乐也乱开来,大小提琴和单双簧管肢解了整个乐章,号声各自成调。原本指挥着乐队的指挥家身子一转,脑袋已经膨胀了十余倍显得臃肿滑稽,他忽的一跳,竟轻盈地飞在半空。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孩子,但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向你挑战。”指挥家说道。

    他的胸口本该覆着一层顺滑的燕尾服,但那里却停着和在场所有与会者一模一样的刀疮,他浑身血淋淋,更像随随便便披了一层红色新衣。

    指挥家扣动扳机,这一发子弹被灵鼬抢先捉住,但他却从弹巢里抠出另一发,用手指启动底火。

    恍然如梦。

    没有变异体,没有深邃可憎的地铁。麦子如野草般疯长,一夜之间,晒得金黄。在一片流动的银雾里,大山脉对她的子嗣不再回以呵斥,而是呢喃代之。

    莫斯科又迎来一天的清晨,灵鼬赤脚走着,三两步。

    忽的麦田一阵倒伏,冲过来的孩子与他年龄相仿,只是他胸口有着连绵的疤痕,脸上稚气未脱却已是血迹斑驳。

    他冲向男孩,一拳砸中他的脸颊,后者吐出颗后槽牙,向他的肚子回敬一拳。

    梅诗金吃痛,风车转得着急,几座粮仓已经被喂饱了麦子,地里空了,田垄上生出细雪。

    细雪淹没了泥泞地上脚掌的余温。

    梅诗金踉跄两步,捂着肚子,反倒咿呀一声冲向灵鼬,将他扑倒。

    一拳被灵鼬双臂隔住,第二拳却避开了眼睛,打得男孩鼻青脸肿。

    灵鼬就这样等待着,等梅诗金力竭,他则卯足力气将他一脚踹开。

    梅诗金在厚实的积雪上打几个滚,农人的小屋里吉他的音节在月光下串成朦胧的小调。之后呢,是口琴,声音糙一些,但还在调上。

    积雪上留下一长串血迹,月光没敢照太多。灵鼬一拳打空,反而让梅诗金一脚踢中胸口,滚下田垄,梅诗金想要乘胜追击却被脚下的石头一拌,摔了个狗啃泥。

    麦子就这样发开芽来,闹腾腾,梅诗金仰面躺着,灵鼬啐口血沫子,从梅诗金的视野来看是倒着俯视他的。

    梅诗金笑笑,但灵鼬却一拳打在他的脑袋旁,身子一翻,与他一同仰面看着太阳了。

    当然,他是看不到太阳的,只是觉得温热,胜过篝火。

    “你赢了。”梅诗金掰折自己的左手大拇指。

    洞xue中,两位男人对坐着,没有任何修辞,没有任何隐喻,直至篝火熄灭,胜负既分。

    “爸爸爸爸,我能和灵鼬他们一起去探险吗?我会成为天底下最伟大的猎手的!”萨沙仰起头,好生骄傲。

    陈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只感觉灵鼬和梅诗金都在这一瞬间虚弱了不少。

    “饿...还饿吗萨沙”梅诗金恍惚问道。

    “饿嗯...不饿呀,那......”萨沙眼睛骨碌碌一转。

    “去吧。”梅诗金释怀地笑笑。

    妮娅起身走向厨房,柳德米拉则把猎枪保险上了,赌气般哼了一声,为三人让出路来。

    “多谢款待。”陈曦向那眼窝深得可以钓鱼的大叔行了鞠躬礼。

    莫斯科的地表,想必是雪皑皑,白蛇游走。

    等到三人渐行渐远,梅诗金掏出了仅剩一枚子弹的M1895转轮枪,它有金丝楠木的枪柄,枪口如地铁般深邃。

    梅诗金转动弹巢,枪口对准右眼。

    “保重,孩子。你将永远拥有莫斯科的回忆。”

    萨沙隐约听到了什么响声,但陈曦却劝他放宽心,幻听是常有的事,于是三个小家伙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起来。

    他们都是好孩子。

    梅诗金仰面倒下,妮娅颤抖地跪坐在地,被什么东西锚住的五官终于松动了,她落下了自萨沙出生以来的第一滴眼泪。

    两天后,梅诗金的葬礼在沉默中举行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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