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阋墙(一) (第2/2页)
家中做客,摆正楚韶四品大臣嫡子的身份,那么宫内也不敢有异议,朝野中人也不会为难楚韶。 至于这个身份能不能瞒得过溱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韶知道京都是天子脚下,不能像随州那样百无禁忌,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允。 淮祯摸上他染着朱砂的耳垂,凑过去悄悄说:“星玉阁离我的住处也只有20步远。” 知道他在哄着自己,楚轻煦笑出淡淡的酒窝,“殿下只需走一步,剩余十九步我来走。” —— 裕王回京的当夜,宫里就送来了请帖,皇帝的意思是要给淮祯补办庆功宴,以犒赏他在南岐的军功。 淮祯让人给楚韶赶制了一身进宫面圣的华服。 既然把楚韶带回了京都,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他要把楚轻煦光明正大地留在身边。 温砚奉命来教楚韶入宫时该有的礼仪。 楚韶在随州时随心自在,就没给哪位上位者正经行过礼,为防出错,他认真地学了一下午的中溱礼节,很快有模有样。 到了庆功宴这天,楚韶依旧是坐着马车,直到宫门口,淮祯才牵他下来。 宫里规矩繁多,其中之一便是位分等级高低有序,低位者不能同高位者并肩而行。 楚韶只是个四品地方官的嫡子,身上没有功名利禄更无爵位,虽说受裕王府青睐,但到底是无名无分。 自进宫门起,温砚就特意提醒楚韶要走在裕王身后,并保持五步远的距离,不可逾越,不可疾走,不可喧哗,眉目要低垂,不可四处张望。 这些规矩从此刻开始约束着楚韶,而淮祯自出生起就被各种宫规束缚,对这些繁文缛节已经麻木,他没有意识到楚韶可能会不自在,顾自在前面走着。 楚韶小心地迈着脚步,同淮祯拉开五步远的距离。 中溱有一样东西同南岐无异,便是这高耸逼人的宫墙,抬眼望天时,几乎只能看到一条细长的夹缝,同宫外的天高海阔相比,宫廷像极了一座巨大而辉煌的牢笼。 他小心翼翼地迈着每一步,怕自己出错给裕王带来麻烦,就这样走到了正德殿的阶梯前。 宫墙终于没那么压抑了,天空也变得开阔许多,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男子多身穿官服,女子则雍容端庄。 “裕王哥哥。” 清脆的声音传入楚韶耳中,他忍不住偷偷抬眼,见一位锦衣绣袄的清丽女子轻快地走到淮祯身边,手中的团扇像扑蝴蝶一样扑到了裕王的肩上。 大概是看出了楚韶的疑惑,一旁的听雪低声说:“这位是文太傅的嫡女,文容语。” 原来如此,楚韶大概明白为什么淮祯没避开对方的触碰了。 文容语往淮祯身边一战,周遭所有人都犯起了小嘀咕。 走在楚韶身后的人说:“听说陛下打算给裕王和文家小姐赐婚?” “高门贵女配皇室显贵,是门当户对的姻缘。” “裕王同这位文小姐还有过同窗之谊,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陛下病重,是该来桩婚事冲一冲喜了。” 窸窸窣窣的嘀咕声随着风吹入楚韶耳中,听雪见他双唇微白,忙道:“公子放宽心,赐婚一事只是谣传而已,还未有定论。” 楚韶:“......” 文容语笑靥如花,生得灵巧大方,又有显赫家世,淮祯如果能娶了这样一位女子,于储君之位大有裨益。 皇帝要是真看重淮祯,这桩婚事是迟早会定下的。 他抬眼看着淮祯和文容语并肩而行的身影。 他同淮祯只有五步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可逾越的深涧,似乎他往前多走一步,就会摔得粉身碎骨。